移民何苦“为难”移民：在美华人成为反移民主力？

许多华人移民曾支持特朗普修墙、如今呼吁拜登严控美墨边境非法移民，这种先来者怪后到者抢夺资源的想法早就有之。但面对出生率下降，美国的移民问题远比先来后到的单纯竞争复杂得多。

新冠疫情使很多国家遭受重创，也给美国带来了更多铤而走险的“新冠难民”，令南部边境压力倍增。拜登总统曾誓言要改变特朗普时期苛刻的移民政策，如今也陷入人道和边防之间的两难选择，要他继续完成特朗普留下的边境墙的呼声也开始高涨。

30年前，许多非法进入美国的移民是中国人。如今中国偷渡来美的浪潮已经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大幅消退，当年千辛万苦来到美国落脚的中国移民很多已经步入中产行列，回看现在南方边境的乱象，支持建墙的人不少。

移民本身支持铁腕移民政策这件事听上去可能匪夷所思，但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就已不是新鲜事。2019年6月美国最大的西语裔电视台Univision做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三分之一的西语裔支持特朗普建边境墙。《纽约时报》当年9月的一篇报道中，一些西语裔特朗普支持者分享了支持建墙挡住偷渡客的理由：”他们对美国没有贡献，却来占用我们的学校、抢夺我们的工作”，“我们是辛苦工作的纳税人，服务国家、遵守法律。我们应当得到健保而不是他们。”

支持建墙的华人大抵也持同样的观点。在微信上，有人评论“新冠难民”增长的报道时说，“把这些人放进来要我们养吗？美国纳税人已经够惨了。”

这种担心并不是全无道理，至少同族移民在文化背景和社会需求方面的相似性决定了他们之间的生存竞争不可避免。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2010年的30多年里，大批中国福建移民偷渡来到美国，在纽约唐人街与先来一步的广东移民就曾有过激烈的冲突，先来者怪后到者抢夺资源，与今天支持建墙的移民想法如出一辙。

但移民是个比先来后到之间的单纯竞争复杂得多的问题，特别是世界各国人口发展趋势发生变化之际。很多相对富足的国家都已经出现了出生率下降的情况，在美国，去年新生儿的数量已经降到了1979年以来的最低点，养老负担重、劳动力短缺等“人口寒冬”可能带来的社会冲击看似已难以避免。这样的情况在当年的福建就已经出现过——整村人移民美国之后，当地很多体力工作无人负担陷入停滞，最终靠四川、云南等附近省份自发迁来的富余劳力解了围。如今在福州地区的很多移民重镇，外来务工人员已经成了主要居民。

当年作为廉价劳力的福建偷渡客客观上促进了美国中餐行业长达几十年的繁荣，而2010年前后这类移民的减少也是中餐行业显出颓势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美国，自由女神像底座上刻的那首诗长久以来都是人们讨论移民问题的基调：“把你那里疲惫的人给我，把你那里贫穷的人给我……我会提灯伫立在金色的门前，迎接他们。”但如果出生率下降使当年福建与周边省份的劳动力供需关系在美国和世界之间重现，那接纳移民对美国来说或许就不再是出于同情和怜悯，而是基于自身利益的必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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