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聿文：赖清德520演说，北京对台政策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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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之音中文网 (@VOAChinese) May 27, 2024

众所瞩目的赖清德在520总统就职仪式上的演说变成了一场两岸危机，由于赖在演讲中宣示了被称为“新两国论”的主张以及对中国的强硬立场，被北京批为“台独自白书”，释放了谋“独”挑衅、破坏台海和平稳定的危险信号，并发动了自2022年以来的第三次围台军演。北京之所以将对赖的批判声调拉到有史最高，对台湾进行新一论的文攻武吓，恰恰反映一个基本事实，即所谓新时代党解决台湾问题的总体方略由赖的演说戳破，对台政策遭遇全面挫败。

北京一直没有放弃统一台湾的梦想，过去实力不济，但在中共十八大后，现领导人就对台工作提出了官方所称的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和重大政策主张，并将其冠名为新时代党解决台湾问题的总体方略。这个“总体方略”的要点在于：（1）把解决台湾问题、实现祖国完全统一，提到实现民族复兴的必然要求高度；（2）将“和平统一、一国两制”作为解决台湾问题的基本方针和基本手段；（3）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和“九二共识”是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融合发展和官方往来的政治前提；（4）决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被当作解决台湾问题的最后保障。在这套方针原则的指导下，形成了软的更软、硬的更硬的两手对台策略，交替使用。软的一面是在经济上惠台，争取台湾民心；硬的一面是反对和打击台独，外交孤立台湾，以及必要时对台军演等。

然而，这套对台政策并没有把台湾拉回来，反而像是一股推力，将台湾推得更远。在这个基础上，赖的最新演说可能是台湾疏离大陆进入一个新阶段的起始。他在520演讲中公开宣示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国“互不隶属”；将中华民国、中华民国台湾和台湾三者合一，称台湾是主权独立国家；用“中国”直呼大陆，把中国视为“外国”；呼应美日论述，将中国的军事行动和灰色胁迫，视为全球和平稳定最大的战略挑战，要在第一岛链和美一起遏制中国，等等。从台湾的角度讲，赖的这些说法显示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台独总统，要打破以往台独论述的困境，将中华民国台独化，为台湾正名，并推动“台湾问题国际化”。但在北京看来，赖的520演说对大陆是极不友善的，带有强烈敌意，其上任首日即公开打出台独旗帜，释放比蔡八年来强烈得多的台独信号，已经踩到为台独划定的红线。

赖520演说让北京领导人有受挫感

北京的愤怒不仅仅在于赖提出“新两国论”，要走自己的台独路；也在于或者更在于，赖对北京是软硬不吃，让专制中国的领导人有一种深深的受挫感。今年四月，北京邀马英九访陆，包括现领导人在内的三位常委接见了马，这是超高规格的接待，它释放的信号是，北京没有矮化台湾。为拉拢台湾，领导人不惜从原先的“两岸同属一中”立场后退，抛出“两岸同属中华民族”的新论调。外界普遍把这个新论调解读成是现领导人对赖递出的橄榄枝，许多观察家认为赖应该接过这个橄榄枝，由此改善两岸关系。赖如这样做，北京也就可以把它宣传为领导人在台湾问题上取得的最新成就，从而益发证明了“总体方略”的正确。

现在看来，现领导人在二月发生的金门撞船事件尚未处理，大陆两具渔民的尸体还在金门的情况下，压制民众对台怨气，向赖递出橄榄枝，原因很可能是他听从了大陆对台系统的建议，误导了他作出这个决策。而以国台办为代表的大陆对台系统之所以对领导人有所误导，又是因为他们错误解读了台湾一月的选举，以为赖作为“双少数总统”，在两岸问题上会受到台湾民意和在野党的牵制，不至于太过冲撞和冒进，说过头话，再加上有美国在旁看管，赖会收敛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蔡规赖随”。从赖任命的国安、外交和两岸事务官员看，似乎也是这样，这些人虽然都是深绿独派人士，但均出自蔡的治理团队。

国台办错误解读台湾选举，误导了领导人

赖是“双少数总统”不假，可这不等于他的民意基础也是少数。事实上，将投票给柯文哲的选民算进来，台湾大部分民众都是支持台独的。原因是柯的选民队伍中，相当多来自绿营，他们支持柯，不是他们反对台独，而是不满民进党在内政上的其他做法。就是在蓝营中，也有赞同台独的。说赖是“双少数总统”，只能是在不希望两岸打仗的这个意义上才成立。六成台湾人没有把选票投给赖，是担忧赖的当选会引发两岸战争，而非反对台独。可大陆涉台系统的官员和学者，还有台湾蓝营媒体和学者，或许也包括少量温和的绿营学者，都有意无意忽略这个区别，过于强调赖的“双少数”特性，给大陆领导人一个误导，以为赖的当选得不到台湾主流民意支持。但这一点显然是错的。

赖在520就职演说中表现出的对中国大陆的抗拒姿态，以及走台独路线的坚强信念，让轻看他的北京对台系统，也让大陆领导人在全世界尤其两岸民众面前丢了脸。这篇演说实际是要告诉北京，无论大棒还是橄榄枝，对我都没用。中国是中国，台湾是台湾，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在对等的基础上可以发展双方关系，否则，趁早死了这条心。可以想见，这会让自负的大陆领导人是何等窝火。

故不难想象，国台办的日子是不好过的，说不定这几天宋涛正在闭门思过，写检讨呢。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国台办无能，在520前夕，台湾舆论也笃定地放出风声，赖的就职演说将会延续蔡的“四个坚持”和他自己提的“四大支柱”，对大陆释出具体善意，姿态以软为主。但不管怎样，这个情况让大陆领导人颜面尽失，舆论场隐隐出现需要追责的声音。

外界可以从国台办发言人在520当天针对赖的演讲发表谈话后，第二天再用答记者问方式批赖来窥探这点。放在过去，这样做罕见，表示骂了一次不解恨，还必须骂第二次。五月21日，国台办发言人深夜发布答记者问，直接将赖的520演讲定性为“台独自白书”，比520当天的谈话更全盘否定和批判了赖的两岸主张，并且强调，对民进党当局勾连外部势力进行谋“独”挑衅，大陆必须反制，必须惩戒；也没有了520谈话有关“要和平不要战争、要发展不要衰退、要交流不要分离、要合作不要对抗，是岛内的主流民意”的表述。国台办这个谈话，一方面是表示对台系统经过一天的岛内外局势的观察和研判，发现赖520演讲的问题其实更严重，不提高批判的程度无法向大陆内部民意交代；另一方面，也极可能是大陆领导人的雷霆之怒让国台办不得不加大批判的分贝。只有从这个角度，才能更好解读大陆官媒齐上阵，用最猛烈的火力向赖开火，乃至王毅亲自出马对赖批判。

警惕2027可能的军事冲突

520演说后，两岸关系彻底回不到过去，北京从此也断了对台湾和平统一的幻觉，解决台湾问题的迫切性被提到议事日程，尽管北京还会唱和统的调子。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赖当政的四年，大陆对台系统不会再有鸽派了。而在军演完后，北京接下来会在经济、外交、水域执法等方面进一步打压台湾，以及不排除会有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两岸的对抗只会加剧，其中2027年更要警惕，因为现领导人面临四连任的合法性问题，其实在目前第三任，他的合法性已经被赖的演说造成了损害；而在台湾方面，也要准备2028年的大选，统独问题势必会比现在更激列。大陆鹰派学者已有放话，台湾不会再有2028年总统选举，两岸届时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是不排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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