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正为艰难时期做准备

中国国家统计局周一发布的数据显示，11月中国经济呈现“喜忧参半”的局面：工业生产增速略有加快，但消费增速却显著放缓，凸显内需疲软和经济复苏的脆弱性。这一局面促使市场呼吁更多面向消费的政策刺激。

工业产出超预期，消费表现不及预期

国家统计局12月16日公布的数据显示，11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扣除价格因素后同比实际增长5.4%，比10月提高0.1个百分点，也略超路透社预期的5.3%。《财新网》报道称，拉动工业总体增长的是制造业，其增加值同比增长6%，增速较10月加快0.6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消费领域的数据表现却不尽如人意。根据官方统计数据，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仅增长3.0%，显著低于10月的4.8%，并创三个月以来新低。这一数据未达到市场预期的4.6%。

经济学人智库（EIU）的高级经济分析师徐天辰对路透社表示：“对零售业销售不佳的担忧可能有些过分夸大了，因为如今‘双十一’购物节的促销活动都提前开始，导致销售额前置到了10月份。”

这位经济学者指出，如果将10月和11月份数据合并来看，那么这期间零售总额平均增长率在3.9%左右，这也高于之前几个月的增速。“但消费者的需求本身并不强劲，仍然严重依赖于政府补贴，后者为每月零售总额贡献了大约1.5%到2%。”

尽管在政府推出家电和汽车消费补贴政策的情况下，家电销售同比激增22%，汽车销售增长6.6%，但整体消费的支撑力度仍有限。

德国维尔茨堡大学经济学教授费多丽（Doris Fischer）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指出，新冠疫情给中国留下了巨大的冲击，给消费者和投资者造成的这种不确定性，至今政府都没能够真正地扭转过来。加上近年来房地产价格的下跌，使得许多中国家庭的财富缩水，这也制约了消费行为。

“双十一”早已不是11月11日一天的购物节，而是从10月就开始了图像来源: Andy Wong/AP Photo/picture alliance

在房地产领域，自9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出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以来，11月份一线城市的新房价格环比持平，结束了此前13个月的环比下降趋势。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付凌晖周一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11月房地产市场积极变化增多，市场信心得到提振，止跌回稳动能在增强，后期走势有望继续改善。

对政策刺激的呼声增强

中国经济面临内需不足、房地产危机和外部压力的多重挑战。分析人士预计，北京可能进一步加码刺激政策上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2025年将“扩大内需”作为政策重点，并承诺实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是14年来首次放松基调。

如果北京仍然要维持为2024年设定的5%经济增长目标，稳定房地产行业是关键所在。中国房地产业在其鼎盛时期在整体经济中所占比例高达25%。路透社最近进行的一项问卷调查预测明年中国经济增长率可能会在4.5%左右，来自美国的新关税可能会将增长率下调1个百分点。

周一，穆迪评级机构将对中国2025年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预期从原先的4%上调到4.2%。

研究中国经济的德国学者费多丽预计，中国官方公布的2024年经济增长率可能会落在一个接近5%的数值，比如4.8%左右。“这样既足够接近5%，不至于丢面子，同时也没有精准着陆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我目前对官方数字的可信度持怀疑态度。中国政府在每年年初不是做出经济增长预测，而是设定一个目标。尽管今年一整年尤其是在最后一个季度，政府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在过去的这一年时间里，我对于官方统计数据可靠性的怀疑是不减反增的。”

消费的关键在于收入

就在11月零售业数据公布的同一天，中国商务部、国家发改委等多个部门联合印发了一份《零售业创新提升实施方案》，旨在鼓励融合型商业，创新时尚型商业，为消费者提供购物、餐饮、娱乐、休闲“一站式”服务，满足全方位消费需求。

牛津经济研究院在一份报告中指出，最终影响到消费的关键因素还是收入增长和储蓄倾向。“对于（中国居民）收入增长的前景预期是谨慎的，而储蓄则受到对经济前景的担忧所驱动。”

研究机构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的Julian Evans-Pritchard认为，尽管近期政策放松带来利好，但中国经济上个月似乎仍然有所放缓。“本季度经济增长仍然有望回升，但是令人失望的11月数据显示，政策制定者在实现经济增长持续回弹方面仍然面临挑战。”

野村证券首席中国经济学家陆挺对法新社表示，11月的数据显示中国内需比预期更为虚弱。他认为北京可能需要采取更大胆的行动，因为中国经济“并不是处于典型的下行周期”。

德国经济学教授费多丽认为，在川普即将重返白宫并且已经向中国发出关税威胁的背景下，北京方面当然在为艰难时期做准备。她这样分析决策层的心态：“我们还有很多选项，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还要有所保留。这是‘走一步看一步’和‘不惜一切代价’两种心态的复杂结合。”

具体的政策走向如何，她预计要到明年3月的全国人大会议之后才能定调，但是像当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四万亿”那样的大规模刺激经济一揽子计划应该不会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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