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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加拿大政府以及地方政府第一次就历史问题向华人群体道歉了,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就历史问题向特定族裔道歉:原住民的子女寄宿学校、印度裔的“驹形丸”(Komagata Maru)事件、日裔的二战集中营等等。尽管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都曾为自己的行为表示歉意,但这些历史对受害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以至于整个族裔带来的阴影、痛苦和屈辱,仍然笼罩在受害人的心中。 道歉的态度和力度,涉及到省府对待这些历史问题的态度,更代表着华人在加拿大的定位。正视历史,不仅仅是为了明证历史,而且是为了让政府以史为鉴,不再重蹈覆辙;也是为了让华裔找到自己在加拿大的位置。加拿大并不是西人的加拿大,作为一个移民国家,华人在加拿大生活的时间比某些西人群体还要长。华人的历史就是加拿大历史的一部分,尊重和了解历史,就是尊重和了解加拿大本身。 从人头税到排华法案 从1881年开始,为了建造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加国政府从中国招来超过1万5千名华人先驱。在铁路的建造期间,约有4000名华工不幸丧生。然而,就在铁路工程竣工之时,加拿大却背弃了这些华工。 为了排挤华人,从1885年到1923年的近40年间,有82371名华裔移民被强迫缴交充满歧视意味的“人头税”,而华人是唯一需要支付税金才能进入加拿大的种族。 在发觉“人头税”并不能有效遏止华人移民之后,加拿大政府将“人头税”的税额于1900年和1903年分别增加至100加元和500加元。在当时,500加元是一名普通华人劳工10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工资。同时,每一个白人移民家庭不但不需要交人头税,还可以报销船费,而且还能免费从加拿大政府获得2000-6000公顷的土地。 在1923年至1947年期间,为了转移经济矛盾,当时的加国政府又通过实施更加严厉的“排华法案”,禁止华人入境。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排华法案”生效的日期——7月1日,恰好是加拿大的国庆日。 从“人头税”的征收到1947年“排华法案”得以废除,华人受歧视的时间总共持续了61年。 按照当时物价指数计算,加拿大政府从华人劳工身上获得的2400万加币几乎可以再造一条太平洋大铁路(2500万加元),或者可以购买3个阿拉斯加(1867年市值720万美元),或者建造24座BC省议会大厅(1898年市值90余加万)。 BC省议会的历史资料披露,过去BC省华人遭受的官方歧视性政策,大多来自省政府。省府在1872至1928年间通过89项法案及49项决议案,目的是让BC省成为一个“白人省份”(White Man’s Province),省府还9次超出其权限、自行立法禁止华人入境。 省府打算道歉 “人头税”再起波澜 1月12日,第一场名为“为历史所犯的错误道歉咨询公听会”在华埠大温哥华中华文化中心举行,吸引了超过500人到场,登记发言的超过70人,虽然将每位发言人的陈述时间缩减至3分钟,但是为了让更多人发言,咨询会不得不延长至3小时。 但省府这次向华裔道歉,部分华裔社团与人士还是对省府的诚意表示怀疑。 加和会会长朱伟光批评省府举行的咨询会没有诚意,并指出真正的和解不应只是一个道歉,而是告诉人们省府在历史上的错误,以及补救措施是什么。全加华人联会全国执行主席蔡宏安反对省府仅就“人头税”道歉,毕竟省议会百年前通过逾百项歧视性的法例中,还包括不得从事公务员或专业人员的其他受害人。中华会馆主席朱展伦及多位华社代表则敦促省府承认过去排华的历史事实,并为过去歧视华人道歉。同时,省府需表扬华人过去对加拿大所作贡献,将排华法案及华人对加拿大所作贡献等写入历史教科书。 道歉归道歉 不会做赔偿 主持咨询会的卑诗国际贸易厅长兼专责亚太策略及多元文化厅长屈洁冰在会上重申,BC省府道歉将不涉及金钱赔偿。 回过头来再看省府的最初做法,不仅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赔偿的意思,连网站上列举的歧视华人的法例,也不够完整。此外,原本省府只打算就“人头税”道歉,无视更加严苛的“排华法案”,在遭受批评之后,省府才在网站上撤掉“人头税”字样,改为“为历史所犯的错误道歉咨询公听会”,然后在咨询会现场宣布检讨“人头税”以及其他多项不公平的法案。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省府明确公布: 只邀请华裔社团及个人出席道歉咨询会。难怪西人媒体更愿意报道在会场外举牌表示不应该赔钱给受害人的某白人男子,更别提让他们大篇幅普及华人受歧视的历史了。有人评论:只和受害族裔进行咨询,不听取非华裔的BC民众的意见,省府这次的做法不是和去年拉拢选票的“族裔门”如出一辙吗? 歧视华裔的西人对此毫不知情,那么这样的道歉到底会有什么教育意义? 过去也道歉 但不是发自内心 在处理歧视华人的历史遗留问题上,省府为了选票而道歉并不是第一次。 而就道歉本身来说,从来不是加拿大各级政府、党派自发的行为,而是华人20多年抗争得来的成果。 在2006年的加国联邦大选中,“人头税”问题成为争取百万华人选票的重要议题。保守党政府总理哈珀上台后,在2006年6月22日,依照承诺,正式地向全加拿大的华人道歉,并对仍在世的受害人赔偿2万加元。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仅有不到700名“人头税”受害人和他们的遗孀在世,能够领取赔偿金,他们仅占“人头税”受害家庭的百分之一。之后,加政府又被爆出将未用尽的50万加元补偿款归缴国库,引发强烈抗议。加拿大政府的实际心态,可见一斑。 去年2月27日,“族裔门”爆出。在《多元文化策略行动》内部文件中,自由党列出8项旨在讨好少数族裔以抢选票的行动计划,包括暗示将就“人头税”向华裔道歉,以获取华人选票。该事件的爆发,使得省府原本打算的向华人道歉的计划无疾而终。为了将华人与选票分割开来,列治文华裔市议员区泽光曾向媒体投书,表示华人不能接受苟且的道歉。省府在去年年末,才再次提出向华人道歉的计划。 其实道歉来道歉去,如果省府把道歉以外的诉求置之不理,只是把道歉作为一个讨好选民的手段,而不是真心的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根本没用。 口头上的道歉只能一次次的削弱道歉的实际效果,对省府和对华裔群体来说,都没有好处。 诉求方向不同 华裔内部有分别 对于“人头税”的受害家庭而言,他们要的是对那段苦难生活的认可和补偿;对于老移民来说,这是扩大华裔社团以及整个华裔群体的影响力的机会;而对于新移民而言,他们更需要加国政府以及省府主动帮助新移民在加拿大立足,让媒体和民众不再用歧视和贬低的态度对待新移民,而不是将华人当做只能忍气吞声、好欺又好骗的傻瓜。 其实,从美国华人抗议ABC歧视的事件看来,华人拧成一股绳,向整个拿华人不当回事的媒体开炮是很有用的,至少在这些是非明显的议题上,西人还是会为自己的错误道歉。但是对于整个华人群体来说,道歉有用吗?仅仅让他们道歉并不能整体的提升华人的影响力,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话语权,而不是被人当成票桶,晃一晃就有大把的选票。 在道歉这个问题上,我们其实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迟来百年的歉意,而是一个对于华人群体的尊重和重视。无论这次道歉最终的结果如何,我们都希望借这个机会来伸张我们应有的权利和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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