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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个月，温哥华港口货柜车司机罢工成为西人主流社会关注的焦点。本周三晚上，在经历了各级政府推诿扯皮的漫长过程后，省长简蕙芝终于与罢工司机代表达成了临时协议，周四起温哥华港的卡车货运恢复正常。 BC省罢工活动层出不穷，卡车司机罢工似乎与华人的生活粘不上什么边，所以虽然闹了一个月，在华人社区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远不如教师罢工受人关注。然而，本地有很多从事进出口生意的华人却因这次罢工损失巨大。华人日常的消费品、食品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海运进口，其价格也可能受到影响。《加西周末》记者对整个罢工事件进行了深入采访。  货柜车司机缘何罢工 2月26日，温哥华港务局（Port Metro Vancouver）码头1000多名非工会货柜车司机（也就是运送集装箱的卡车司机）举行罢工，抗议在码头取货时间过长，以及薪资过低。到了3月10日，隶属温哥华货柜卡车协会（Unifor-Vancouver Container Truckers Association，下文简称Unifor）工会的司机也加入了罢工行列。3月13日，联邦、省政府以及大温港务局提出解决工潮的14点建议，但是罢工司机拒绝接受。省府随后对隶属Unifor工会的司机下达复工令，要求他们从2月24日起在90天的冷静期内复工。3月21日，罢工司机在加拿大广场举行抗议集会，拒绝接受强制复工令。复工令下达后，如果不复工，工会将面临每天1万元的罚款，对工会官员每天有2500元的罚金，工会的卡车司机每天也将被罚款400元。此外，大温港务局表示，不复工的司机还有可能失去进出港口的牌照。工会表示，即使要被罚款，他们也没钱交，所以倾家荡产也要抗争到底。  为什么当时工会的态度如此坚决呢，还需要从整个海运过程中一探究竟。 温哥华港是北美最大的港口之一，2013年货物吞吐量达到历史新高的1.35亿吨，同比增长9%，每年的贸易额在1720亿美元以上。集装箱货轮进入温哥华港后，港务局会将货柜从船上卸下来，先堆放在港口内，然后货柜车司机按照货主或是商业仓库的要求，向港务局提取货柜的申请（book），然后在港务局给予的提货时间前去港口提货。提出来的货柜按照货柜箱的归属运送到相应的地点。可以说，货柜车司机是整个国际海运物流业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本次罢工期间，温哥华港口其实还在照常运营，不断有集装箱货轮到港卸货，但因为堆积在港口中的货柜不能及时运出，一方面收货人不能拿到货物，造成了经济损失；一方面港口中的货柜越堆越多，严重影响港口运作。有些货轮不得不转往附近的美国西雅图或Tacoma卸货。截至上周五，司机罢工已经造成了每周高达8.85亿的损失。 业内人士对《加西周末》表示，码头货柜车司机大多是印裔移民，也有少量的华人及白人，他们大部分没有加入工会。他们的货车大都是自己购置的，花费不菲，加上公司抽成、油费、保险等固定支出，每天出车的成本在240-250加币之间。司机每运一个货柜能够收到350-360左右的运费。如果要维持生计，一天至少要往返码头2-3次才可以。但温哥华港的办事效率非常低下，很多时候司机每天只能装货一次，严重影响他们的收入。 据CBC报道，现在温哥华港货柜车司机的平均时薪仅在15元左右，远低于BC省从事卡车货运行业司机平均23加币的时薪。 知情人士告诉《加西周末》，司机前往温哥华港口提货，会先跟港口方面预约一个时间，但港口往往不能够在约定的时间内将货柜装上卡车，等待3、4个小时是很常见的事情。虽然这次罢工影响了很多货运、进出口相关行业的生意，但这些行业的从业者对卡车司机的诉求还是表示同情，足见问题的普遍性和严重性。 其实，早在2005年，货柜卡车司机就因为收费问题举行过长达6个星期的大罢工，事隔8年多，温哥华港口的管理又引发司机们的强烈不满。 一位华人进出口商对《加西周末》表示，温哥华港口的效率比中国和香港的港口慢太多，在盐田港，取一个货柜的最长等待时间为31分钟，而且不需要预约，随到随取。对港口业务的垄断造成了无效率，大温港务局应该引入竞争机制，将码头放开，允许大型企业进驻，让他们互相竞争，这样就能培养出良好的环境，对进出口商、对消费者都有好处，也不会再出现每过几年就要集体罢工、全部港口瘫痪的问题。 华人中小进出口商损失不小 由于货柜车司机的持续罢工，给从事海运和进出口的商户带来很大的损失。一位海运公司人士告诉《加西周末》，一般集装箱从船上卸到温哥华港后，会有5天的免费仓储期。货主只要在5天内将货柜运走，就不用向港口缴纳任何仓储费用。但是一旦超期，那么港口就会按照超过的天数收费，一般来说超期1-5天每天收费250加币，6-10天就是每天350元，10天以上是每天455元。有些货柜运送的是冰鲜海产，为了保持新鲜度，停放期间必须插上电源，这样的货柜箱每多停留一天，收取的费用远远超过普通货柜。 如果运输环节通畅，在卸完集装箱中的货后，卡车司机会将货柜运回港口，还给船公司。货柜如果逾期不还，那么船公司还要向货主收取每天40-75加币的货柜租用费用。这次罢工导致大量集装箱空箱不能及时运回中国，在盐田港已经出现了货柜箱短缺的问题，不少中国已经出厂的食物和产品，运到码头之后无法装箱，只能再按照原路运回。 这位海运业内人士表示，罢工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因为自己公司还有很多拼箱的散货货主，大家分摊运输、单证费用。集装箱滞留在港口中，导致费用每天都在上升，他们还要按照货物的体积或重量均分这部分费用，重新做发票让货主支付，非常辛苦。 3月21日中午，加拿大广场，几百名卡车司机刚刚结束他们的抗议活动，在同一个地点，又出现了二、三十名华人，他们举起标语和条幅，抗议省府没有解决司机罢工的问题，导致他们的货品被积压在港口。他们都是从事进出口贸易的中小企业老板。抗议后，活动组织人丁永勤先生带着43家受到影响的华人企业联名向省府提交了列有4条诉求的请愿信。《加西周末》记者也在事后采访了其中的几名参与者。 Raymond张华明先生是经营参茸海味、南北杂货、各种粮油食品进出口的嘉誉公司的老板，他向《加西周末》的记者表示，他有2个货柜在罢工前也就是2月24日抵达温哥华，停放了20天。3月24日他收到了港口发来的货柜箱的滞箱费催缴单，一共是3300多元。他说，这批货主要是1140包大米，本来赚的就很少，这样放下去，成本每天都在提高。张先生表示，现在他不打算付这笔钱。他认为，这不是进口商故意不取货，而是司机罢工导致货物无法提出。他的公司无法正常运作，每天的损失已经很多了，联邦政府、省府以及港务局应该援引2005年的案例，免除这些费用，减少进口商的损失。他最后无奈的对记者说，收几百块也能接受，只要别全额收钱就好。  Raymond表示，他1月份从泰国和中国进口的货物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新货又卡在港口里，手上只剩美国和加拿大产的本地货物，根本撑不了几天。 参加抗议活动的新丰行的Vincent对记者说，虽然他的货物本周才会抵达，暂时没有损失，但是他也前来支持同业。因为即使他自己没有直接损失，但是罢工对于整个进口业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他说：“无论怎么样，这都是大家的事情。很多人都是靠进口商品过日子的，再不快点解决，大家的货柜里的货物都有坏掉的可能。” 2002年从中国甘肃来到加拿大的丁永勤先生是21日抗议活动的主要发起人，他有1个货柜3月9日到港，到本周，停放的费用已经达到了1550元，而他还有另一个刚刚抵达温哥华的货柜，从本周刚开始被收取滞箱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货品主要是豆类、花生等干货，不存在过期变质的问题。  丁先生说，这次抗议是为了所有同业而发起的，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有些新鲜蔬菜类的货品，本身的货值也就是数千元，到现在滞箱费都好几千元。货哪怕能拉出来，都已经坏掉不能要了，但现在连拉出来倒掉都不行。”他在21日的游行后表示，真希望罢工早点结束。 同2005年货柜司机罢工时相比，华人进口商近年的进货量翻了将近一番。丁先生2005年仅有20个货柜的食品，现在已经有了近40个。Raymond的货柜数量也从05年的一个月1个货柜达到了一年近30个。就在今年1月，他一个月进了7个货柜的商品，仓库都堆满了。 丁先生说，21日的抗议活动的参加者都是华人的中小企业，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做生意就比较艰难。现在每个货柜算下来成本要增加2000至3000元，而一个货柜货物的利润也就是1000-2000元。上个月是靠库存和以前的盈利勉强填补亏损。 除了货柜的滞箱费造成的利润缩水，更让华人进出口商头疼的是不能及时提货对自己生意的长远影响。 Raymond告诉《加西周末》，如果不能如约交货，不但这次要赔本，而且还会影响以后的商业来往。“现在已经有许多客户跑到多伦多或是美国了。更糟糕的是，有些货品是定制的，买家不要的话，也没有别人要了，这样损失就更大了。”为了保住生意，有很多华人进出口商不惜高价，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己的货物运出来。 一种办法是直接从温哥华港将货柜运出来。虽然司机正在大罢工，但港口还是正常运作，照常可以提货。一些卡车司机会不顾罢工纠察线和同行的非议，替货主进港取货。但是这往往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他们的开价会比平时高很多。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卡车司机告诉《加西周末》，虽然利润丰厚，但愿意干的司机也很少。这次罢工的司机不仅仅会慢驶、拉起纠察线禁止不参加罢工的司机进入港口，还会对偷偷取货的司机进行威胁，砸破卡车的玻璃等等，阻碍别人复工。Delta Port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有司机跟随复工的司机到他停车的地方，然后砸破车玻璃，扎破轮胎，阻止司机复工。就在进出口商集会的前两天，列治文的Cambie路夹99号高速附近的桥上，有人用两个拳头大的石头砸向复工的司机驾驶的货车车顶，差一点砸中驾驶舱。而在本周，据称有司机在开出港口的时候，遭到开枪恐吓。 对于愿意冒险的司机来说，平时350块一趟的活，现在可以开价2500到3000元。货主为了不耽误生意，还是愿意掏这个钱。嘉誉公司的Raymond对记者表示，上周五他被买家催的实在没办法，只能花2500块让Unifor工会的司机偷偷将自己的货柜从温哥华港拖回来。 另一种办法就是把自己的货运到别的地方，再辗转运回温哥华。有些货主将货物用船转运到美国西雅图的港口然后再找人开车送回温哥华。本地许多物流公司的司机没有美国的货柜车执照，所以只能请美国司机运货。货物即使运来了，卸货之后还要让司机将货柜运回西雅图还给船运公司，一来一去可能需要一周时间。根据丁永勤的估计，这样一趟下来需要近1万加币的费用。即使如此，还有许多司机不愿得罪同行，不肯做。 除了海运到美国，还有人选择把货物从温哥华港口装上火车运到加拿大其他地方再运回来。比如有的货主把货柜用火车运送到卡尔加里，然后再请人用汽车运回来，每个货柜需要付出高达4000元的额外费用。 以加拿大的方式维权 面临着罢工带来的巨额经济损失，部分华人进出口商们这次联合通过游行集会，表达自己的合理诉求。  3月21日加拿大广场集会的组织者丁永勤和Raymond等人向《加西周末》记者介绍了组织那次集会的来龙去脉。 丁永勤表示，货柜车司机罢工是在2月底，事前，进出口商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或是通知。等到了3月12、13日，感觉不对头的丁先生就开始向联邦的运输部打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度以及解决办法，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到了3月中旬，丁先生就联系了嘉裕的Raymond、五丰行的Patrick、新丰行的Vincent等几位同行，商讨应对措施。 Raymond表示，当时觉得应该大家一起行动，看看能不能有所帮助。最终，他们在上周决定举行集会，然后就分别向同行致电。Raymond说，他们每天都要打20-30个电话进行交流，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Raymond还在打印议员以及部长们的联系方式。 据丁先生的女儿介绍，举行游行那一周，丁先生一直都在忙着组织这次活动，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吃饭。在游行的前一天（20日）晚上，她的父亲还在办公室和其他的商户讨论这个事情，并且连夜做出横幅以及标语。 华人进出口商的诉求主要是：要求省府积极介入并立即制止罢工，让货柜车司机尽快复工；要求省府出面指示码头免除于罢工期间码头向进出口商收取之存仓及其他征收的高额费用；要求省府督促大温哥华港务局尽快改善码头运作效率；要求省府减免2014进出口商企业的税收，对货柜车司机罢工期间造成的损失给予相应赔偿。 3月26日，省府终于与货柜卡车司机达成协议，对于进出口商来说是一件好事。丁永勤在随后接受《加西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他们仍然希望政府接受他们的提议，减免这一个月的滞箱费，同时照顾一下他们因为生意受到损失的部分，在税收上给与一定的减免。 货柜卡车司机罢工持续一个月，造成的进出口商的损失恐怕会转嫁到消费者身上。Raymond的公司主要为餐馆提供主食材料。他介绍说，泰国最近的香米价格下跌，从每吨1200元降到了1100元，他就买了1140包，打算多赚点差价。没想到因为罢工，他已经损失了5800元，原本每包米的成本是25元，他卖28.5-29.5元，现在平均一包要加价5元才能不亏本。 他说，他不想把所有的损失都转嫁给消费者，都是自己扛着。现在问题解决了，是一件大好事。因为他的承担能力也是有限的，如果罢工再持续下去，即使到时候消费者不愿接受5%-10%的涨幅，供应商的存货都没有了，大家都亏损，那么涨价将会是无可避免的。 货柜司机的罢工暂告段落，但留给华人中小进出口商的是一条弥补损失、修复商誉的漫长道路。虽然这次华人采用了加拿大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诉求，但毕竟实力有限，与强势的政府、港口甚至是卡车司机相比都略显薄弱。华人商业多是小本经营，如何抵御突如其来的风险值得人们深思。 免责声明：本网转载的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本网未独立核实其内容真实性，文章也不代表本网立场。如文章侵犯了你的权利，请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本网提供的内容，包括并不限于财经、房产类信息，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本网内容，包括并不限于健康、保健信息，亦非专业意见、医疗建议，请另行咨询专业意见。本网联系邮箱：contact@cacnews.c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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