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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慢读 提要 越来越多的法律把胎儿看做完全的人。 与此同时, 越来越不把怀孕的女性当人看。 堕胎女性可能被控诉如下罪行—— 攻击胎儿 遗弃性谋杀 滥用受管控化学物质 以化学方式危害胎儿 过失杀人 二级谋杀 堕杀胎儿 虐待儿童 恶意伤害儿童 一年一度的「生命优先」游行再次抢在女权主义者的游行之前一天,在星期五出发了,并请来了在女权界臭名远扬的副总统彭斯做演讲,他还带来了川普总统事先录制的视频讲话。 开场照例是片面引用《圣经》,以上帝的名义进行的宣示。「看着新生婴儿的眼睛,我们看见的是美丽、人性的灵魂和上帝的造物之伟大」,川普在讲话中说。随后,他列举了各种反堕胎的政策,誓言阻挡民主党通过任何关于女性身体自主权的立法。 被女权主义者视为阻挡进步的事情,被彭斯视为政绩一一列举:比如任命保守派法官到全国各地的上诉法院、最高法院趋于保守化、以及恢复墨西哥城政策(即禁止美国政府资助任何与堕胎有关的外国援助组织)。 彭斯引用了《圣经·耶利米书》关于耶稣的经文:「我未将你造在腹中,我已晓得你」,这是反堕胎者最津津乐道的半句话。(后面半句是,「你未出母胎,我已分别你为圣,我已派你做列国的先知。」)因为罗诉韦德案的判决给予了女性堕胎权,自从1974年起,这个「March for Life」游行就年年举办,参加者主要是天主教徒和福音派。 游行队伍要经过最高法院,坐在里面的新任大法官卡瓦纳,也是这些传统人士们期望搬倒罗诉韦德案的人选之一。此判决不废,游行势必不止。 生命优先就是科学优先?! 因为社会对于宗教影响力的微词,今年的游行特别突出了「科学」的主题,宣告说「生命优先就是科学优先」,散发了两篇重要的论文: 一篇是关于受精卵的「身份」,作者认为受精卵就是自主的个体,只要条件允许就能自己发育变成人,所以受精卵就是作为人的生命的起点。另一篇是在此基础上,每个人都有寻求生命安全直到自然死亡的权利,这就包括了胎儿在出生之前的阶段。 但是,这两篇倾向性明显的文章并不代表科学界的主流认知。前者是一个反堕胎组织的自费出版物,而拥有58000名成员的美国妇产科医师学会,据信有80-90%的人不同意其关于生命的定义。后者是只有几百个成员的美国儿科医学院的文章,并不是正规的、由66000名医生组成的美国儿科学会。 反堕胎人士的视野里是没有怀孕女性本人的权益的,特别是意外怀孕的青少年。美国儿科学会一直坚定支持未成年人获得有关不当怀孕的所有选择权,包括获得堕胎的权利,该组织认为,早育可导致青少年母亲及其子女的一系列负面结果,包括辍学、单亲母亲、早产和胎儿发育不良、男性监禁率等等。 如果要防患于未然,那么就应该推动正确的性教育、普及性和避孕知识并提供避孕药等。但是在保守派人士眼里,这些也是不行的。至于对男性进行承担避孕责任、拒绝性别暴力的教育,则几乎不存在。 虽然「生命优先」者对于「生命」的关注虽然从受精卵就开始了,但是仅到胎儿出生为止。儿童的福祉权益,教育就业,不在其考虑之列。本质上他们的诉求是两个字「控制」,系统性的控制。 以下文章翻译自《纽约时报》去年年底的一期特别报道,题目是《一个女人的权利》,回顾了反堕胎的政策怎样一步步侵蚀了女性的人权,让多少女性因为天赋的生育能力而背负了重担。原报道共八个部分,因为篇幅所限,先翻译头两部分。 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在美国,一位痛失腹中胎儿的女性也可能会被控罪入狱,比如她在纽约发生车祸流产、或在印第安纳州生下一个死婴:在这种情况下,女性可被指控犯有过失杀人罪,让她祸不单行。 事实上,胎儿不一定死,孕妇也可能被州控罪。从楼梯上摔下、吃罂粟籽的面饼、或者药物测试没有通过,都可能使她们被指控危及胎儿——这些都是女性为了摆脱怀孕所做的努力。 这种情况并不算多。自1973年最高法院在罗诉韦德案上发布批准堕胎权利的决定以来,总共有数百个孕妇被控罪。但是,这反映了美国社会的深刻转变,远离了西方法律中几个世纪以来的传统,转而拥抱一个相对较新的概念:子宫中的胎儿与完全成形的人具有相同的权利。 这个想法现在已经进入联邦和州的法规,以及警察和检察官的头脑。正如它已经做的那样,它不仅开始将权利扩展到尚未发展成为可存活的人的细胞群,而且还侵蚀特定阶层人群——女性的现有权利。怀孕女性发现,自己被剥夺了同意接受手术的权利,接受治疗以获得医疗处理的权利,甚至是在出生后的某个时刻抱着婴儿的自由。 胎儿权利的概念畅行起来,是来自社会对于罗诉韦德案反应,加上反堕胎运动的顽强深入的推进,他们矢志不渝地坚持把胎儿的人权写入法律。 政治野心也其了重要作用。出于对个人自由的关注,共和党曾将堕胎视为私事。当罗纳德·里根担任加州州长时,他在1967年签署了该地区最自由的堕胎法之一。据1972年的盖洛普民意调查,68%的共和党人认为堕胎的决定应该是由女性和她的医生单独做出。 但在罗案之后,少数共和党战略家认识到,堕胎是一个具有爆发性的情感问题,可以激励福音派选民并分裂民主党人。1980年,当里根先生竞选总统时,他把这个议题炒高了,并且提出了未出生者的权利。「关于个人在堕胎方面的选择自由,有一个人根本没有被考虑过——就是那个被流产的人」, 他在当年的辩论中说,「而且我注意到,所有支持堕胎的人,自己都是顺利出生了的」。 出于对个人自由的关注, 共和党曾将堕胎视为私事。 20世纪末的毒品流行也起到了普及胎儿权利观念的作用。许多美国人因为出于种族主义的恐惧,错误地相信,在市区的那些上瘾的黑人母亲生下了一代先天受损的儿童。这让人们意识到,胎儿的利益可能与怀孕女性的利益冲突,而且因为这个女人的原因,胎儿得不到应有的社会保障。 为「胎儿是一个人」的说法建立法律支撑,一直是反堕胎运动在联邦和各州的坚定工作。今天,至少有38个州和联邦政府制定了所谓的杀婴法,将胎儿视为潜在的犯罪受害者,与携带胎儿的妇女分开。 反堕胎运动还促成了数十项其他措施,例如为死产胎儿颁发出生证明的法律,或者否定孕妇做出终止妊娠的自由。一些法律也旨在为挑战并最终推翻罗案创造基础。
这些法律正在建立一个控制怀孕的社会系统。由于最高法院新近加强的保守派多数优势,这些法律可能会成倍增加,并且控制变得更加普遍,无论罗案是否被推翻。 1⃣️ 当女性因流产而被监禁 怀孕失败或新生儿意外死亡后,悲伤的妇女却被指控犯罪 赋予胎儿人格权的法规从未如此有害,连上帝的行为也被定罪。 去年12月的一个晚上,在一所阿肯色州东部的小房子里,Keysheonna Reed被剧烈的腹痛惊醒了。她爬进了浴缸,希望她不会吵醒住在房子里的其他九个人。几分钟之内,她生了双胞胎,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婴儿都是死产。 死胎的母亲只有24岁,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感到恐慌,找到一个旧的紫色行李箱,把婴儿的尸体放进去。她爬进汽车,做了祈祷,然后开车出去,最终将行李箱放在了602号公路的一侧。 一个法律的悲剧很快让这个个人悲剧雪上加霜:几个星期后,行李箱被人发现并打开了,警方开始了调查。Reed自首,尸检证明胎儿是在母腹之内就已经死亡,也没有发现任何非法物质。但是,她仍然被指控犯有两项虐待尸体的罪名,这在阿肯色州是属于重罪,最低刑期为三年。法官将保释金定为5万美元,这笔款项是当地人均年收入的两倍多。 起诉死产很难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根据政府的统计数据,每年都近一百万例流产或死产。尽管产前护理和医疗技术有所改善,但早期死产率在过去30年中一直保持不变。执法部门的参与只会加剧这些创伤。它迫使孕妇不敢寻求医疗帮助,并迫使本应该照顾病人的医疗服务提供者为警方收集证据,并且危及那些留守儿童的福祉。
共和党人曾多次尝试在州和 联邦法律中推进胎儿人格 那么这些起诉的动机是什么呢?现实情况是,在许多情况下,这些妇女成了堕胎斗争的牺牲品。反堕胎团体坚持要求给予受精卵和胎儿全部的权利和法律保护,这是一个极端的立场,在美国1970年代以前的法律中从未有先例。由于对罗诉韦德案的决定感到沮丧,反堕胎运动希望在保守的最高法院下进行彻底的挽回,阻止一切堕胎手术。 一些法律理论家认为,如果胎儿被视为宪法规定的人,那么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进行合法堕胎。而且,这远不止限制堕胎,一些常见的节育形式可能也会成为非法。而对于许多反堕胎活动家来说,这就是目标。 共和党人曾多次尝试在州和联邦法律中推进胎儿人格,包括去年12月国会通过的川普税法的提议版本。上个月,阿拉巴马州选民批准了一项改变州法的投票决议,即「本宪法中没有任何内容保护堕胎权、或者需要为堕胎提供资金」,并且说「承认和支持未出生者的生命的神圣性和权利」。 这些积极分子对于向检察官施加压力,将流产视为谋杀罪。但是他们选择的目标是那些本无意堕胎的女性,她们往往本已因为流产而悲痛欲绝。在Reed被指控的阿肯色州,禁止滥用尸体这种规定的初衷,是为了遏制嗜尸或在阻止凶手摧毁尸体,然而今天却用来惩罚怀孕损失。 2⃣️ 杀婴法案手册 孕妇本是受害者,州立法者却起诉她们。 Katherin Shuffield在2008年遭遇枪击时怀孕五个月。她死里逃生,但失去了她肚里的双胞胎。凶手Brian Kendrick被指控谋杀了两个胎儿。2010年,Bei Bei Shuai怀孕8个月时因为抑郁试图自杀,被救助幸免于难,但她的孩子几天后就死了,她被控犯有谋杀罪。 这两起案件都是悲剧。但自杀未遂的Shuai女士、袭击Shuffield女士的男人,真的都是杀人犯吗? 根据公益组织「全美孕妇倡导者」的说法,Shuai女士是自1973年以来因危害胎儿的行为而面临刑事指控的数百名孕妇之一。这些刑事法规是建立胎儿权利的战略运动的一部分,最终企图使堕胎非法。反堕胎团体先抓住一个悲惨的案例,其中孕妇由于他人的行为而失去了胎儿,公众的强烈反应有助于加强该州的杀婴法案,承认这种情况是谋杀或过失杀人。这是给定义人的生命从何开始而开了后门。 这就是印第安纳州的剧本,这是第一个将孕妇定罪为胎儿杀手的州:Shuai女士因企图自杀而被控企图杀人;Purvi Patel在她怀孕23周服用药物诱导流产后,被定罪为伤害儿童;Kelli Leever-Driskel在死产后,被控犯有杀戮和非故意杀人罪,理由是非法吸毒导致死婴。 2018年3月,印第安纳州扩大了其最初于1979年通过的杀婴法,涵盖那些无法在子宫外存活的早期胎儿。许多类似的反堕胎法都使用精心挑选的语言使胎儿权利合法化,提供利用胎儿干预和控制孕妇的理由。现在有29个州有杀婴法,把未经许可的终止妊娠等同于谋杀。2004年,国会通过了第一部联邦法令,规定在针对孕妇的暴力犯罪案件中,受精卵、胚胎和胎儿可以享有受害者身份。 这些法律意味着怀孕女性如果吸毒成瘾、有自杀倾向、遭遇车祸、在楼梯摔倒、在家中生产、拒绝剖腹产、或者生活方式被认为对胎儿有害,都有可能被拘捕并因各种罪行被判入狱,包括谋杀、过失杀人、疏忽、刑事鲁莽和化学危害。 把伤害妊娠判定为谋杀,就是给 定义「人的生命从何开始」开了后门 被控与怀孕有关的犯罪的女性,往往贫穷而且非白人,没有足够的机会获得教育、保健和就业机会。根据全国孕妇倡导者组织的说法,大约七成被指控的女性无钱聘请律师为她们辩护。在1973年至2005年期间,被指控的女性,黑人占52%。 在12个没有杀婴法的州中,有8个州要求,针对孕妇的犯罪需要面临更严重的处罚。这些州认为对胎儿的伤害就是对孕妇的伤害,以此来保护女性的权利。 在科罗拉多州,一名孕妇被谋杀后,反堕胎团体寻求通过一项法律,将胎儿视为与孕妇分开的受害者,但未予通过。相反,州立法机构在2003年通过了一项法案,严惩以伤害妊娠的方式伤害女性的人,但同时拒绝承认胎儿的人格。从那时起,该州多次拒绝了杀婴罪,他们认为法律已经为丧失胎儿提供了正义,同时肯定了女性决定自己怀孕和健康的权利。 阿拉巴马州以胎儿保护的名义起诉孕妇,比任何其他州干得都多。上个月它又成为唯一一个修改宪法以赋予「未出生的孩子」以生命权的州,这直接与罗案的初衷相抵触。 反堕胎活动家耐心地一直在努力通过胎儿保护法,不仅希望确定胎儿是有权获得全部权利的人,而且还要创造一种推翻罗案的工具。这些积极分子中的许多人,都希望最高法院的新保守派多数采取这一步骤。 后文将继续推送如下章节全文: 3⃣️ 关于罗案的消极防御态度 民主党人和堕胎权利倡导者并未对纽约的妇女权利付出足够的努力。 人们很容易认为,危害女性的不公正的堕胎限制只是在深红州才会出现。其实,即使是在美国最蓝的堡垒,也存在限制妇女权利的法律。 4⃣️ 操纵未出生的人 新闻媒体的推动、伪科学和道德恐慌,把女性妖魔化了。 立法侵入子宫在美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而且这种霸权作风在涉及非法药物时更为有力。如果该国对毒品的战争起到社会控制的作用,那么当涉及胎儿时,这种控制则更加倍。 5⃣️ 被社会谴责的母亲们有吸毒史的孕妇面临着一连串的攻击。一个忍受了多年性虐待的女孩子发现了大麻可以抑制她的焦虑和抑郁,后来她发现了海洛因。 为什么一个死去的女人不顾她的意愿而得到生命支持? 因为法律强迫妇女做出保护胎儿决定,哪怕以牺牲自身健康为代价,也已经给产科病房和手术室带来了恐惧,甚至使得常规医疗保健决策变得复杂。 流产或死产的妇女因包括谋杀在内的各种罪行而被拘留和监禁。还有被定罪为「隐瞒生育」,这一罪行可追溯到17世纪。 美国的基本自由受到威胁。 假如罗诉韦德案被推翻,胎儿在宪法下拥有「人格」权利,所有堕胎都将会是非法的。富裕的妇女可能会前往其他国家进行生殖保健,但较贫穷的妇女会被遗弃。一个拥抱「胎儿人格」法律概念的社会,必然会损害现有的个人自由理想。美国人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想法的惊人含义——如果胎儿获得平等权利,那么怀孕的妇女可能会发现,她从此受到了国家的控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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