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族裔公平抗争 应更注重“内容”

【侨报网讯】非裔男子弗洛伊德5月25日死于警察过度执法，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抗议活动依然在继续。游行示威经历了兴起、蔓延、掺杂街头暴力、政府“平乱”、趋于平和（并非平息）等多个阶段。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6月7日、8日），全美范围内乃至世界加拿大、法国、德国等许多国家关于弗洛伊德事件的抗议活动参与人数达到顶峰；种族矛盾等美国社会问题的严重性和复杂性，由带有偶然性的事件暴露出来，展示在世界面前，触发大规模抗争。

近日，由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市非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死亡一事在当地引发的抗议活动蔓延至美国多地。5月31日晚8时许，部分抗议者仍然在旧金山市政厅前抗议。（图片来源：中新社）

这样高参与度的抗争是好事，但“变味”的细节也不少；让人感觉“形式主义”严重而“实质性内容”不足，最终不利于种族问题的真正解决。

除了6月初之前几天各地都发生、华盛顿特区尤为引人注目的“打砸抢烧”以外，“下跪”也成为抗议活动中的代表性景象。最早，有警察和示威者一起跪下祈祷，表示对示威者抗议警察暴力执法导致非裔人士惨死、要求种族平等的共情；这本来是人性闪光之处，也让人看到了切实解决问题的民意基础和希望之光。但是，当“下跪”成了一种仪式，就太过于形式主义了。不仅游行现场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下跪”，白人社区组织多场活动中男女老少一脸沉痛为自己从小到大享有的、相对于非裔的“白人特权”而“下跪”。弗洛伊德的葬礼上人们“下跪”，国会在推进警察体系改革的法案时议员们“下跪”，加州还有示威者要求国民警卫队队员“下跪”作为他们不进行暴力行为并且按规定、按时回家的条件。网络上广为流传的一则视频中，录像的非裔民权组织工作人员叫住一名正在跑步的白人女孩，让她为她的“白人特权”而下跪，这个女孩真的顺从地在镜头前面“下跪”了。

当然，如果有人自愿为自己的“白人特权”或者对非裔人士不公平处境的同情而以“下跪”表示愧疚，是他们的自由。但当“下跪”越来越多地成为相关活动的“必备仪式”，当大街上一个人可以让另一个人“下跪”且对方照做，是否人人心甘情愿？还是有人迫于周遭氛围、每一个“别人”都在下跪而不得已而为之？是否从此以后类似情境下“不跪”的人就会被扣上“种族歧视”的帽子？另一个角度说，是否只要愿意“下跪”了，就表明这是一个支持种族平等的人而不管他在其他方面是否“种族歧视”过？而更重要的问题是：“下跪”之后，这些天由“弗洛伊德之死”被频频提及的美国“400年的伤疤”——种族主义痼疾，就愈合了、解决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下一个弗洛伊德了？

更为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一连串的“下跪”期间和之后在发生着。比如在不止一个示威现场，白人警察、市民和官员跪下给非裔人士洗脚表示忏悔。不是非裔的学生干部因为没有明确在社交网络上旗帜鲜明地用文字表达自己支持“非裔命也是命”的运动（虽然已经给有类似表态的别人点赞了）而遭遇网暴。甚至有教授因为不愿为学生参加相关示威活动而按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延期提交论文、考试而被学校开除。

弗洛伊德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英雄，他甚至有过不止一次犯罪记录；但他不该遭到不公平对待，更不该因为暴力执法失去生命。弗洛伊德不是一个“种族歧视”的孤例，这样的牺牲品太多，“系统性”歧视客观存在、需要改变——需要人民提出诉求、需要政府重视推动、需要立法者切实行动。但是，当另一个种族是通过贬低自己的形式来表达对“平等”的诉求，当一些人要求另一些人必须按某种特定形式表达特定的观点，如果不同意就是错的、就要被扣上严重的罪名，这究竟是强化还是淡化了种族标签？这究竟是平息了还是加剧了仇恨？

6月8日，民主党议员已经提出了警察制度改革的法案。虽然他们又一次在国会进行了“下跪”的仪式，而且可以预见到法案会遭遇怎样的争论、是否会通过和特朗普是否签署还有很多未知，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次“有内容”的行动。然而，与此同时，许多城市已经走上了简单粗暴“解散警察局”的动议之路。“有的警察在执法时存在问题”的逻辑链条下一环不是“有问题的警察该受到惩处”或者“警察系统需要改革”，而成了“警察系统应当消失”，完全不顾“解散”后对社区、对人们生命财产安全的负面影响，以及对种族对立可能的反作用力，这就是典型的只讲形势不顾内容。

而能做的“内容”之事，除了警察制度改革，还有许多。比如加强社区基础设施建设，比如最为基本的基础教育政策合理倾斜等。不是说不能有表达支持种族平等诉求的象征性行动，标语、口号、动作等“形式”在号召、鼓励、振聋发聩等方面有其能以替代的作用。但如果“象征性行动”后面没有“实质性行动”，标语口号背后根本说不清诉求，“下跪”之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家，让一部分非裔孩子还在依然混乱的社区生活，依然只能走进质量奇差、毕业率低到可怜的中小学，种族平等永远只是一句空话，“下跪”永远流于惺惺作态——不管下跪的人是否真心“忏悔”：“形式”就这样吞吃掉了“内容”。而在这场形式大于内容的“狂欢”背后，渗入的街头暴力、人们的劣根性、大选年的政治目的，是否就能被“非裔命也是命”的正义目的一笔勾销？

就事论事，这次不顾一切的大规模抗议游行还有很多副作用，比如加剧COVID-19疫情的二次爆发——而官方统计数字表明，受疫情影响最严重、感染率和死亡率最高的，正是非裔社区。如果不从根本上推动种族问题的切实解决，许多领域的最大受害者，依然还将是非裔社区。

面对和平为主的抗议示威，特朗普斥群众为“暴徒”，派遣现役军队“平乱”，这是可怕的，因此遭到不止一名本党议员甚至本届内阁官员的反对。打着“非裔命也是命”旗号的一切作秀和霸凌，一样是可怕的。再热闹的形式，如果没有长期的实际行动作为“内容”，切实提高非裔的受教育程度和经济地位，让各种族之间发自内心的包容和理解成为常态，下一个弗洛伊德，依然会出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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