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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一:17岁高二女生,在“四叶草”方舱医院住了9晚 洗脚的“小确幸” 【二】 女儿:说到捡回来的泡沫板,其实,曾经有一块更干净的泡沫板放在我面前,隔壁床阿姨问我要不要,我犹豫了10秒钟,就被别人拿走了。后来,我在堆放建筑垃圾的地方,捡回了现在这块,拖着走了几百米,才回到我的床铺旁。 4月10日,我第一次在方舱上网课。如果不戴耳机,老师的声音会完全淹没在周围阿姨聊天声和抖音视频声中。进了方舱后,我再也没有被提问过,可能老师看到我自制的遮光板,以及工业风的天花板,也不忍心提问我。 有一位看上去是同龄人的“舱友”,来加了我的微信。我没想到,他竟然比我大了14岁。他也没想到,我竟然不是“码农”。好吧,谁让我一直抱着电脑呢! 朋友给我发来了一个听风听雨的视频,我看了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可能“四叶草”太大了,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我们都感受不到。有一天,在3馆和4馆之间的走廊,我竟然看到太阳光从屋顶投射下来。那一刻,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时空一下子被压缩了。之前,我每次来“四叶草”,不是来看动漫展,就是穿着动漫服装来参加互动。这条走廊,我依稀记得走过,如今我却仰着头站在这里,专注地看着屋顶,不想错过与大自然的连接。 在3馆和4馆之间的走廊,太阳光从屋顶投射下来 闺蜜打电话来诉苦,考试没发挥好。我当时一听,这多大的事呀,我可是刚刚经历了洗手间停电的尴尬。在方舱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去洗手间,此处就按下不表了。因为时不时就有小测验,为了不耽误考试,我每次都会留出足够的时间去洗手间排队,最长的一次排了20分钟。 妈妈:方舱到底什么样子,我们很想知道。心有灵犀的娃,用视频做了一回导游,一路走一路唠——“这些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娃指着各种板材搭的‘屋顶’)”“看我发现什么,广场舞诶!我也来试试!”“上课啦,赶紧跑!” 作为回赠,我拍了几张家里的猫咪照片发给娃,以慰其思念之情。 我把诸多圈友对娃的表扬转发给她,娃回复“一般一般啦”。 总算,方舱的淋浴间能用了!可是娃担心热水有限,万一轮到她的时候只洗了一半就尴尬了,因此她没敢尝试,还是照旧擦澡。 娃去方舱那天,我在她箱子里塞了卤蛋和水果,没想到她竟然学会了合理安排,单日补充维生素,双日就增加蛋白质。这成长得也太快了,有点应接不暇。 被啃得很干净的梨 【三】 女儿:测了三次核酸后,我被告知是两次阳性、一次阴性,但阴性到底是第几次,并不清楚。欣喜的是,毕竟有一次阴性了,但很快又陷入焦虑,万一转阳了怎么办。 想不起来,是第六天还是第七天,有人来通知是否可以出舱。我当时站在床上,满怀兴奋和期待,然而工作人员经过时,只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床号,就走过去了。那一刻,真的是很绝望。 绝望的时候,我通常会写下一些文字,那天也不例外。我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了一段话:“别人的欢声笑语在我这都是刺痛,整个人很沉,仿佛从水里被捞出来,再怎么勉强也撑不住了,自己没想象的那么坚强,心头里蹦出的火光被熄灭了,我孑然一身……” 妈妈:这是比较艰难的一天,不是在硬件条件上,而是在心理上。一批康复者出院了!她担心自己出不了舱,队友为了安慰娃,许诺了一大堆可乐。 娃很不容易,在这样的环境里考试一场没落下。她也觉得自己很“强悍”。 在方舱里考试 几天后的出院名单里还是没有娃,我当时就绷不住了,挂了电话后一个人难过了好久。队友唯有继续不停地抢养乐多,来鼓励娃坚持下去。 【四】 女儿:得知可以出院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睡过了头。迷迷糊糊醒来后,听见有人说可去护士站查询是否能出院。一群人一拥而上,然后自觉地间隔一米排起了队。当被告知我这次也在名单上,因为经历了之前的绝望,这一次,真的是喜出望外。 我熟悉的几位“舱友”也都可以出院了。隔壁床的阿姨一直都很乐观,每顿可以吃两份盒饭。我每天帮她在手机上操作流行病学调查,临分别时,对于她的名字、手机号、地址、身份证号都能背出来了。 那位比我年长14岁的大哥,其实是从苏州来上海出差的。他说下次我去苏州请我吃饭,我说等上海解封了请他吃饭。他说,就算在上海吃饭,还是他请,因为他拿工资。我说,还是我请,因为我爸妈也拿工资。 出舱当天的早餐 我又坐上了一辆旅游大巴,从来没有想过旅游大巴会成为方舱和家之间的“摆渡”。我在大巴上继续上着网课,但我的眼睛一直“贪婪”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我在方舱住了九晚十天,看得最多的,除了钢筋水泥,还是钢筋水泥,大自然对我来说已经久违了。 回家的路有点不太顺利,我坐在后排,驾驶员听不清我的呼喊,只能眼睁睁地“三过家门而不入”。好不容易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又和保安费了一番口舌,他们跟在我后面拿着喷雾消毒了一路。总算要进家门了,爸妈戴着手套,让我把行李先放在门外喷洒酒精。我本以为迎接我的是拥抱,没想到爸妈也“如临大敌”,我一下就崩溃了,大哭了起来。 妈妈:娃回来的那天,我在工作间隙,炖上了鸡汤,铺好了晒得透透的被褥。 刚进家门,娃就大哭了一场,更多的是委屈。我是学生物的,就算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也不会“如临大敌”。在亲子关系中,有时会有一个相互的影响,那天早上7点多,娃给我打电话,叮嘱一定要买一个紫外灯,她想把带去方舱的书本再消消毒。我误以为她很在意消毒这件事,也不知道娃在出舱的时候,所有的行李已经消过毒……娃一哭,我就意识到,我们做错了。可见,那些已经康复了的人,其实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娃洗澡时还在抽泣,我端着冰可乐,一直静静地等在外面。 【五】 女儿:其实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哭。可能是之前积攒的情绪,一下到了临界点。 我才17岁,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过这样的生活,刚进方舱,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如果把这看作一场试炼,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勇敢的。 如果你问我,回家后最大的不同是什么?那就是不再“钝感”,对于我再熟悉不过的一切有了新的感受。过去,躺在床上,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睡过了方舱的硬板床后,才发现家里的床原来那么舒服。最重要的是,实现了厕所自由,真是太好了。 我仍然是我,但有了些不一样。我相信,以后的我肯定会感谢现在的我。 妈妈:娃整整瘦了六斤,她一直有些挑食,方舱的饭菜也不太吃得惯。 回家后,她重新鼓捣起了她的美甲贴膜,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旧有的轨道。 我一直认为,孩子遇到一些困苦不是坏事,苦难扛过去了,就会成为自己的财富,磨难也可变为积淀和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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