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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麻醉医生的炼成:手术室里病人的死亡率低于麻醉医生的猝死率

加新网CACnews.ca| 2021-1-17 01:28 |来自: 八点健闻 分享新闻:

我和舍友于洋基本都保持着每周20台手术的记录,平均每天工作约11个小时。不到1个月,于洋这胖子都累瘦了一圈。与这种超长时间工作相伴的,还有无时不在的、担心病人病情恶化的焦虑,这让许多麻醉医生的健康亮起红灯。他们还讲:在中国的手术室里,躺在床上的病人死亡率,低于坐在床头守着病人的麻醉医生猝死率。


一场手术成功后,病患家属大多对着主刀医生千恩万谢,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一旁默默推病人的麻醉医生。


常说做手术要找一个好的主刀,殊不知,好的麻醉医生同样难得。


麻醉医生的工作并不清闲,一线医生尤其是规培生,常跟进任务最重、周转最快、台数最多的手术间,一台手术下来甚至比主刀还累。


同事因过劳心梗险些丧命,眼神凶狠要求开杜冷丁满足毒瘾的年轻人,把病人的死甩锅给麻醉医生的外科医生,因为缺钱而倒卖麻醉药品的规培生,这些都是麻醉医生身边的真实故事......


今天“人间thelivings”带你了解,麻醉医生是如何炼成的。


1


多年以后,作为麻醉主治医师的我时常会回想起研究生入学典礼的那个上午:宽阔的体育馆里阳光肆意洒落,校长慷慨激昂的演讲——悬壶济世的理想,救死扶伤的伟大——让新生们热血涌动。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如站云巅,全然不知这个职业的深与重。


全日制医学临床型研究生的学习生活,是得在医院度过的。入学后,我们自动并入“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轨道成为“规培生”。与此同时,在医院归入受训状态的住院医师行列,需要接受33个月的临床训练。我们的临床训练,就是直接进医院麻醉科“上班”。


上班第一天,我早上7点半就到科室,准时参加交班,然后上楼领麻醉药品、检查麻醉设备、核对病人签字,在外科医生抵达手术室前,完成麻醉诱导。这之后便是手术开始、麻醉维持、手术结束、麻醉苏醒、送回病房,再开始下一台手术。


我们一台接一台地干麻醉,手术台上车轮似的换着手术组,手术床上是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吃饭的点手术也不会停,实在饿得不行,只能让其他医生或者邻近手术间的人抽空换个十来分钟下楼,匆忙扒几口饭,就得迅速回手术间,继续看着监护仪的滴滴答答。


这一天我跟了5台骨科手术,最后一台麻醉做完,已经是晚上9点。从手术室出来,我累得瘫坐在自己的更衣柜旁,一个同样刚下班的同事过来拍拍我的肩说:“哟,不错啊,楼上还有半排房间灯火通明,你算结束早的。”


起初那几天,我还有些兴奋和自豪。入科一周后,我和于洋都是这样早出晚归,基本没见过太阳,眼里耳里都是病人心跳呼吸。我开始感叹:到底是谁说麻醉医生是无所事事坐在床头玩手机的“闲人”?


当然,过了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麻醉科的确也有相对比较“闲”的医生,那都是熬出头的“二线医生”——高年资的主治医师及副高、副高以上的医生。在我就读的这家巨无霸医院,近百个手术间每天有超过400台手术次第进行,二线医生只有寥寥50余人,而由低年资麻醉主治医生、本院住院医生、进修医生、规培医生和实习医生组成的庞大一线麻醉医生队伍,却高达200余人。


根据相关要求,每台手术要配备1.5位麻醉医生,这就一定包括1位一线医生和“0.5位”二线医生。二线医生主要是负责指导麻醉流程和来回巡视(一般同时巡视两三台手术),的确还可以抽空谈笑风生,而配药、守台子、送病人这种繁琐的实际工作,自然落到了一线麻醉医生肩上。若非手术间特殊紧急情况,二线医生们到点就有同事接班,而一线麻醉医生却基本无时无刻地被“锁”在麻醉机旁。在一线麻醉医生中,规培生是食物链的“底端”,科室里任务最重、周转最快、台数最多的术间一般都由我们跟进。


2


往后的日子,我和舍友于洋基本都保持着每周20台手术的记录,平均每天工作约11个小时。不到1个月,于洋这胖子都累瘦了一圈。和其他一线医生混熟了,听他们说,这是一线医生的常态。与这种超长时间工作相伴的,还有无时不在的、担心病人病情恶化的焦虑,这让许多麻醉医生的健康亮起红灯。他们还讲:在中国的手术室里,躺在床上的病人死亡率,低于坐在床头守着病人的麻醉医生猝死率(2018年中国不到10万人的麻醉队伍里,有10来例猝死/心脏恶性事件,而当年病人的麻醉死亡率,降低到了10万分之1)。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在次年初夏的手术旺季,于洋就差点猝死在我面前。


于洋的导师是个大忙人,从来不管他。他不仅没沾到导师的光,还因为负责排班的医生与导师有些龃龉,排班时总把台数多、时间长的手术间安排给他。


那个月,于洋一直在脑外科术间,每天3台手术起步——每台脑外科手术耗时最少3小时,七八个小时稀松平常。他在那待了半个月后,我在寝室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要不就是回来太晚倒头就睡,要不就是顶着发青的眼眶在阳台默默抽烟,那个平时放个屁都能奏出节奏来的段子手再也不见了。


一个周五,我正在脑外手术区对面的耳鼻喉科术间上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慌乱的嘶吼,跑过去一看,于洋倒在地上。外科医师停止手术,在一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作为麻醉医生,抢救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抢救已经面色发青、颈动脉搏动消失的于洋。还好,4分钟后,他的心跳恢复了,意识也回来了,立刻被送往ICU。


检查表明,于洋发生了急性心梗、心跳骤停,冠脉里破裂的血栓把左前降支堵了80%,缺血的心肌无法供应全身血液流动的巨大负荷,在瞬间罢工停跳。


幸而抢救及时,于洋随后进行了介入溶栓和冠脉支架置入,好歹捡回来了条命,除了终身服用抗凝药外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于洋自此休学半年,他住院期间,科室领导组织大家探望过几次,说了几句“保重身体”,也没啥表示,他的住院费,基本都是自己出的。


于洋身体恢复后就回科继续上班了,他心梗的这件事好像被所有人刻意忽略,他本人也保持默契的噤声。我们科室也曾一度有和外科沟通、要求减少择期手术量的呼声,可院领导会谈过几次后,呼声也没了下文——手术量变少,劳务费减少,你干不干?


当然,工作量对劳务费有影响,只是对正式职工而言的。我们学生累死累活,每个月的“工资”是1820元——研究生月助学金1500加上一个月4个单价80块钱的夜班费。我们在寝室里曾经开玩笑,读了5年高等教育,过得还不如初中毕业进工厂的厂弟厂妹。


3


有句话叫“手术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我们的工作是守护并调整生命体征,远远不止打一针麻醉剂那么简单。


手术前我们便要开始配麻醉药品、检测机器并做术前准备,术中时时配合外科医生的操作,调整药物的流速和种类,保证病人有足够深的麻醉程度和足够平稳的生命体征。术后,手术医生施施然走了,留下麻醉医生孤独地陪伴病人,等待意识转醒。


这份工作类似长途车司机,病人像是一台随时可能抛锚的货车,满载家人的希望和求生的渴求,我们得小心翼翼开动着,尽量开到外科医生指定的目的地。有时,又像运输调度台,手术能不能开,怎么开,哪条路线能走,也由我们“指挥”。


当然,我们是很难指挥得动外科医生的,而且还可能成为“背锅侠”。


我记得一台80岁老人的手术,当时手术间的麻醉主治医生是老林。老林是少见的没什么架子的二线医生,作为一枚“宅男”,他爱好各类主机游戏,和我们年轻人颇为合得来。


那台手术准备开始麻醉时已经晚上8点半了,由于病人是急诊入院,术前我没时间做访视。等老太太推进术间,我翻了翻病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基础疾病极多极重,病历里“既往史”恨不得写了两页:高龄、冠心病、高血压、脑梗塞病史、尿毒症、肾功能衰竭、下肢深静脉血栓……老人在几天前摔跤摔断了骨盆,要做“双侧人工髋关节置换术”——这可是个大手术啊,其合并症多、麻醉风险极大,是麻醉分级中达到了III-IV级(健康成年人为I级;合并轻度并发症和基础疾病则分到II级,III级以上患者基础疾病严重,甚至有生命危险)的高危病人——老实讲,这类病人不适合开刀做手术。


我拿不定主意,把情况报告给老林时,接晚班的他正在和骨科医生交谈。他耐心跟对方讲这位老人麻醉风险极高,反复询问可不可以停掉这台手术,而且表示“已经入夜了,开完刀至少凌晨2点,主刀和麻醉者都属于疲劳驾驶,风险陡增。并且夜里大部分同事都下班了,如遇紧急情况,抢救时连帮忙的人都没有”。根据我们熟知的医疗“有益原则”,一项医疗操作如果潜在的风险远大于收益,就不该开展——现在做这台手术,收益无非是老太太可以站起来走路,风险却是她有可能术中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术后在ICU中难以闯过“感染关”,或者因身体受不了手术打击,造成肾功能、循环功能衰竭。


可对面的骨科大夫反复说着车轱辘话:“病人手术意愿强烈,病人及家属充分知晓风险……手术价值很大!预后极佳……”


实习麻醉医生,在经历种种糟心事后,还能坚守济世救人的信念吗?手术室角落的空药瓶,是更快的生财之道吗?从麻醉医生到绝命毒师,这一步,到底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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