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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江苏无锡计生部门开出一张748.78万元的巨额社会抚养费罚单，导演张艺谋的超生事件暂告一段落。谁知风云突变，1月11日深夜，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发微博谈及此事。他动情地称：“请放过。张艺谋也是个普通的父亲，为了三个无辜的孩子，请不要让一个父亲失去尊严。” 话说得合情合理，但可能给张艺谋帮了倒忙：张艺谋等待超生风波落幕的心情是何等急切，马云的言论却又将张艺谋挽留在聚光灯下。在智商情商上都堪称超人的马云，这次为何表现得如此既没智商，又缺情商？ 谁都知道，张艺谋在超生问题上遭遇“滑铁卢”，根本上不是因为他多生了三个孩子，而是因为凭什么他能超生三个孩子而不受惩罚；不是因为张个人凭什么超生不受惩罚，而是凭什么名人能超生而不受惩罚。舆论对张艺谋超生事件的意见，也不是批判他个人，而是批判他所属的那个群体所享受的特权，批判那个给他们以特权的体制。 在这场真人秀中，张艺谋只是一个符号，一个特权和制造特权的体制的符号；批判乃至抨击张艺谋形同“打龙袍”，打在张艺谋身上，“痛”在体制身上。这中间的道理，明眼人都知道，马云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云说，“张艺谋也是个普通的父亲”，此话不假，只是这个“普通”，恐怕只能是同为精英中人眼里的普通。在草根人士那里，作为“普通父亲”，他们绝对不会有资格超生三个，更不会超生多年而不受惩罚，还能如愿让孩子全部报上户口。“普通”一说，只能让真正普通的草根倍感不平等、不公平。 今天社会上存在精英与草根，强势群体与弱势群体的尖锐对立，其根源之一在于精英有话语权，而草根没有：那么多像张艺谋一样热爱孩子的父亲，因为超生而遭受超过他们经济乃至生理承受能力的处罚，而无从诉说。如果马云是在为那千千万万普通的父亲呼吁，一定可以得到草根乃至全社会的响应，说不定反倒取得了转移大家视线，令大家不再注意张艺谋的效果。 事实上，以张艺谋超生事件为题材批判现行政策的，并不仅限于草根，许多精英明里为张艺谋抱不平，实际上都在抨击有关政策。不过，精英同草根在批评时，还是说不到一块去。前者主要关心某些政策措施在订立初衷上是否就是错误，而后者更关注执法上有否选择性。仅从立意而言，当然是前者高，生育权是人的基本权利，在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就现实性而言，后者同生活实际贴得更近。 三十多年前，中国人口急剧膨胀且涨势难遏，强行控制人口当然只是下策，但确有无奈之处，不能简单以今日情势否定昨日决策。三十多年下来，政策后果到底如何，还是交给历史作结论更为合适。 从这一立场出发，草根对张艺谋超生的批评呈现出一条清晰的主线，那就是不谈生育政策本身，只追究执法是否公平：如果精英批评有关政策是“恶法”，那草根坚持认为，即便是恶法，在修改之前，也必须一视同仁地执行，反抗恶法的自觉行动在恶法被废止之前，也必须给以一视同仁的惩罚；如果精英鼓吹以特权抗“恶法”，那草根决不认可以抗“恶法”为名将特权合理化，草根认为，允许特权存在的任何法律比恶法本身更可恶；如果说，精英关注的是法律自身的善恶属性，那草根关心的则是不管善法还是恶法，只要一视同仁，他们至少可以获得相对强势群体的某种平衡；如果说，精英真诚地认为自己是在为公共利益，向体制抗争，那么草根则认为在体制中原本就享受不当特权的精英还含沙射影，不过是向体制撒娇，以换取更多特权。 中国社会要进步，离不开精英，也离不开他们的发声，在许多场合下，缺乏话语权的弱势群体不能不依赖精英代他们发声，这是生活的现实，不是任何良好意愿所能改变的。关键在于，精英到底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公共舆论的舞台，是作为全社会的良知，还是特定利益群体的代言人。 在社会分化日趋严重，精英同草根渐趋分离的背景下，精英如果浑然不觉，仍习惯于以公共的名义(比如“普通父亲”)发声，却夹带本利益群体的私货，那除了撕裂社会，挑动纷争之外，实在很难取得多少正面的社会效应。对此，任何人既称精英，就不能不有所警觉和自觉。 （作者系上海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免责声明：本网转载的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本网未独立核实其内容真实性，文章也不代表本网立场。如文章侵犯了你的权利，请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本网提供的内容，包括并不限于财经、房产类信息，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本网内容，包括并不限于健康、保健信息，亦非专业意见、医疗建议，请另行咨询专业意见。本网联系邮箱：contact@cacnews.c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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