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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位于孟买的亚洲最大贫民窟 " 塔拉维 " 爆发疫情,尽管总理莫迪已经将封城令延期至 5 月,但这个拥有 13.4 亿人口,人均医疗资源低下的国家仍然面临危机重重。 为了感谢一线工作者的付出,官员们一次次在讲话中感谢着警察和医生。大街小巷的人们被组织为医护人员鼓掌。 掌声,锅碗瓢盆的敲打声,欢呼声回荡在印度的几个大城市中,表达着人们对一线工作者的敬意。 但这些致敬里,并没有人想起印度疫情的第一道防线—— 90 万没有口罩,收入甚微,没有福利,经常受到侮辱的女性。她们是印度 ASHA 的基层卫生人员。 asha 的一位基层防疫人员 ↑ 90 万名女性铸成的防线 对于一个人口大国,基于社区的防疫是至关重要的,而自从莫迪宣布封城令,数万务工人员被迫从大城市返乡,一时间疫情的管控难度飙升。 虽然印度政府已经在所有州动员了医护人员应对疫情,但是鉴于病例数不断增加,他们把收集的新冠数据,了解人口流动的工作交给了 ASHA。 这是一个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基层卫生服务人员组织。印度的 33 个州共有 90 万名 ASHA 员工。 ASHA 属于印度医疗体系中的一部分,成员均为 24-45 岁之间的女性,她们会经过统一的卫生培训。 作为社区和公共卫生系统之间的重要关联,她们在这次新冠疫情中被政府委以重任: 她们需要挨家挨户了解住户的健康状况,排查他们是否有新冠症状,收集每个人的健康和出行记录,还要监督隔离情况,宣传防疫知识。 大多数情况下,33 个州的政府极度依赖 ASHA 女性收集的疫情数据,进行每日分析,国家疫情决策也基于这些工作者的努力。 3 月初,一名男子从迪拜回国,没有向任何人报备。是一位 ASHA 女工发现了他,并与区政府取得了联系。很快这个人就被隔离,不久后他也被确实被诊断为新冠阳性。 在封城导致的农民工返乡大潮中,ASHA 妇女们还有无数类似这样的 " 功绩 ",但她们却鲜被政治家提起。 除了防疫工作外,她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节育,助产,阻止家暴,照顾被世人嫌弃的传染病患者,为妇女儿童和弱势群体提供基本药物等等。 基本上,如果你不舒服,那么最先可能看到的人就是 ASHA 的女性们。 在往常,这些 ASHA 员工被居民们亲切地成为 " 迪迪 ",这是印度语 " 姐姐 " 的意思。这一句姐姐,不光代表着亲切和感激,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苦涩在里面。 工作苦,人均 " 身值 " 不足 1 美元 这 90 万妇女的主要工作地点不是大城市,而是千千万万的小镇,农村和最危险的贫民窟。大部分 " 姐姐 " 本身也出身贫寒,不管是山区还是平地,她们每天必须探访自己负责范围内的 40-50 户人家。 由于条件很差,许多 " 姐姐 " 只能靠步行。一天就要走上 6-7 个小时。 和警察一起管理隔离的 asha 工作人员 ↑ 苏曼今年已经 45 岁了,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她负责的区域是 Velhe taluka 偏远的丘陵地带,为了确定农民们的健康,每天徒步 10 公里已经是日常。 自从疫情爆发以来,她的工作就是提供医疗援助,并且负责监测 1000 名村民的健康。她每天早上 8 点开始行走,在这之前还要早起做好卫生和早午饭。 即使在她最忙的时候,丈夫仍然不会分担家务。 最右为苏曼 ↑ 她白天先要走到村子里,尽可能拜访更多家庭,看是不是有人有感冒,发烧等症状,了解一下有没有人被确诊。然后再带着这些数据走回卫生中心,上交她一天的记录。 通常到了卫生中心时,天色就已经暗了。 苏曼在 ASHA 做了 8 年的卫生工作者,她以认真负责著称,穷人们尊称她为医生。但她明白,她和姐妹们只有医生之名,却得不到合理的待遇。 由于微薄的收入,明明是印度卫生系统重要一环的 ASHA 员工,更像是一群全职的 " 卫生志愿者 "。很多人在社区卫生工作之余,仍需要打几份工才能维持生计。 在 ASHA,姐姐们的工作最大的特色就是两个:1、强度大 2、钱少 ASHA 创立之初,政府为了 " 提高女工的积极性 ",设置了非常不合理的薪资标准。底薪只有全国最低薪资标准,其余全靠绩效。理论上来说,照顾越多病人收入就会越多。但实践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名 asha 妇女正在为居民登记 ↑ ASHA 的妇女工作时间很长,一周七天是常态。家访、卫生调查和社区动员等重要任务不算在绩效里。即使是像苏曼这样非常努力的人,收入也只能勉强养家。 更不用说,她们还无法享受政府给其他医护人员的福利。保险,没有;养老金,没有;休假补助,没有。她们是这个国家医疗系统中最廉价的劳动力。 这些女性平时不受政府的重视,数月拖欠工资的事常有发生。到了新冠这样的紧急时刻,她们才被想起。 " 根据政府的说法,我们生命的价值只有 30 卢比(不到 1 美元)",ASHA 工作者阿尔卡说。 ASHA 在印度语里是 " 希望 " 的意思。而这个希望,剥削贫困女性得到的。 没有口罩,受人歧视 即便人们清楚的知道,印度的防疫的基本数据和第一道防线掌握在这些女性手中,但这个 90 万女性军团,仍被政府和其他医护人员视为 " 下等人 "。 除了没钱,没保障外,在这次疫情中她们也几乎得不到防护物资。直到 4 月初,绝大部分卫生员还没有口罩,手套,消毒液。大多数工人被要求自行购买这些东西。 但她们也是穷人,印度的防护消毒物资的价格也已经被炒得水涨船高,很难有人付得起。 其他卫生人员,警察和 asha 员工的防护对比 ↑ 帕蒂尔赶上了农民工返乡潮,从孟买和浦那返回镇里的人多到恐怖。但她被命令挨家挨户量体温,记录是否有症状,还要监督这些人隔离 14 天。在印度检测力度小的情况下,健康风险有多大不言而喻。 就算是人手最足的地区,卫生员一天也至少要拜访 25 户,Devi 就是这样一位在危险中徒步的卫生员。作为管理人员的她,也只领到了一个普通外科口罩。 她只能反复清洗后使用,最近口罩已经烂的没法戴了。但她还得为了下属的几名妇女去 8 公里外的卫生中心领可怜的三块肥皂。 这三块肥皂,就是她们疫情中获得的所有消毒工具。但她们每天都要见几百号人,她们不害怕吗?当然怕,Devi 不光稀烂了口罩,双手也在反复的清洗后起皮。 一名准备给儿童接种疫苗的 asha 人员 ↑ " 我每周至少与 1,000 人对话。但是没有口罩。我们告诉人们一定要定期洗手,但自己没有洗手液。我们都害怕冠状病毒,但是,重要的是我们要保护人们。"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55 岁的玛杜巴拉揣着半块肥皂,戴着用杂货袋做的口罩,挨家挨户巡查疫情。Neetu 还很年轻,在家人的要求下,她狠心花了 50 卢比买了一个口罩。政府在疫情期间每月给她们的补助,只有 1000 卢比,折合美元 13 块。更多人只能用纱丽的一角蒙住脸,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乡下的 ASHA 员工,虽然条件很苦,但至少还受人尊敬。城市里,事情更加糟糕。这些不受保护的妇女,为了人们的健康备受侮辱,甚至被歧视,性侵。 两个卫生员在检查时被一户有疑似症状的人家强行扣留。" 他们抢了我们的手机和行李,不让我们上报信息。警车来了,但什么都没惩罚他们。" " 有时候一家人出来打我们,有时候人们骂我们,让我们滚远点,说我们是病毒。" 这是今年 1 月 asha 的大型罢工抗议 但在一切之后她们的待遇仍然远比同行差 ↑ 被辱骂,被威胁都是小事,在哈里亚纳努赫工作的女卫生员甚至受到了性骚扰。印度女性的艰苦,在 ASHA 人员身上深刻体现。但她们仍然抱着一颗赤诚之心奔走着。 疫情期间,ASHA 的 " 姐姐 " 们听到的最多的困扰并不是疫情,而是家暴。一些男人们因为不能出门,加剧了对妻子和孩子的暴力。 印度近期的家暴案件已经激增,在那加兰邦,梅加拉亚邦和阿萨姆邦,ASHA 的卫生员还在无偿帮助这些受害者逃离家庭。 这 90 万女性的处境是尴尬的,政府不想管她们却又依赖她们。ASHA 最早建立的初衷,就是帮助更多社区中的女性维护自身的健康和安全。 但现在,ASHA 反而变成了一座 " 天鹅绒贫民窟 " ——当一个行业女性从业者比例越高,薪资和社会地位就会越低,话语权也越低。以教育行业,卫生行业最为明显。 而且 " 天鹅绒贫民窟 " 不仅出现在印度。如果你现在去美国的街区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被定义为 " 必要劳动者 ",仍然在工作,支撑城市运转的人们里,女性从业者的比例是极高的。 护士,社工,保洁,超市售货员,农民 ... 无论有没有疫情,她们从事的工作通常是被人低估或无视的。而这些女性为主的职业在很多国家都有着相似的困境。 " 必要行业 " 女性员工比例 ↑ 当大难来临,人们告诉她们:你们做着既崇高又重要的工作,你们一定要努力。与此同时,她们受着低下的待遇,位于社会或行业鄙视链的底层。而在灾难过后,她们被遗忘,被抹去功绩,或者是用苍白的掌声鼓励,代替她们应该得到的生活保障。 这是女性的错吗?当然不是,困境形成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女性更难获得高等教育和更高的职位。社会没有给很多女性这个机会。 所以才会有印度这 90 万妇女,愿意为了一个美丽的荣誉和崇高的理想行走在刀尖之上。因为离开了 ASHA,她们到了别的行业,甚至连这些虚幻的奖励都得不到。 菲律宾的医护人员们 ↑ 疫情的来临使这些行业中的女性们得到了一定的关注。但当疫情过去,你还会记得她吗?你还关注她们的苦衷吗?你还会为她们发声而不是说她们无理取闹吗? 希望答案都是肯定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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