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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拍摄的"空场"进行的体育比赛 摄影/葛黎 作为一名体育记者,过去一年里,我已经习惯了在冷清的球馆里进行采访。受疫情影响,大多数比赛都没有球迷入场,没有了观众席上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我听清了太多球员和教练的呼喊、争执,甚至是粗口。 2021年1月,在一场“空场”进行的CBA(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比赛中,通过一次争议判罚,深圳队战胜了北京首钢。上赛季两队交手的时候,比赛尾声也出现过一次争议判罚,只不过那次获益的是北京首钢。 这次“报了一箭之仇”后,深圳队的一个球员一边走向更衣室,一边感慨道:“这是一个轮回。” 这可能是过去一年里,赛场上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了。去年武汉封城之前,我刚从那出差回来,突然接到疾控中心的电话,在我候机时相邻的航班上,发现了确诊病例。而到了今年春节前夕,因为一位同事是北京疫情的确诊病例,我又成了次密接人员,度过了14天的居家隔离。 在疫情时代的各种不确定性下,我的这一年,也成了一个“轮回”。 作者公司出现了一名确诊病例 春节前的隔离 2021年1月底,北京的疫情又有了反复,其中一个病例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新闻上了热搜,周围其他互联网公司的员工还拍下了我们被迫下班的照片。 四千多名同事在单位进行了核酸检测,我们按楼层的顺序排队候检,尽管前后站着的大多是同事,但这时彼此都没有什么交流,大家都低着头摆弄手机。做完核酸后,有同事在出口处等待,他给每个人发口罩,并告知我们:请立即离开公司。 更猝不及防的是,我办公室的同桌和确诊的同事一起开过一次会,她成了密接人员,而我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次密接人员。测完核酸不久,同桌告诉我,她被救护车拉去集中隔离了。 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也要被隔离,第一反应是算日子,毕竟又到年关了,怕影响回家过年。我和其他很多同事都租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小区,当时想过,要不趁没被隔离前回延庆家里。 最后我还是留了下来,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给家里人添什么麻烦。做出这个决定没多久,我就被拉进了社区的隔离群里,马上要开始14天的居家隔离。 第二天,当门上被贴上黄色封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去年春节前的“惊魂一夜”,相比那个时候,我已经变得从容了不少。 来自疾控中心的电话 去年大年二十七,我放假回了家,约了一桌朋友吃饭喝酒,大学毕业后,大家分散在北京各地工作,年底才有机会聚齐。我张罗的饭局,带了高度白酒,桌上也属我话最多,聊得最多的是一月初去武汉出差的经历。在疫情严重扩散前,我刚去华中科技大学完成了CUBA(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全明星赛的报道工作。 我后来特意查了下日期,我们聚会的第二天,武汉就封城了。在这历史性一刻来临之前,我们一群年轻人还聚在一起喝酒,窗外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饭桌上,武汉是大家绕不开的话题,家家户户也囤了些口罩,但下意识的,大家还是想把日子如常地过下去。 可能是因为一年的工作结束了,让人彻底放松,那天我喝多了。一起吃饭的朋友后来回忆,离开饭馆后我特别兴奋,在水泥地上摔跤、满大街冲刺跑,还从我爸嘴里抢烟抽。 直到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声做着自我介绍,她说自己是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我候机时相邻的航班上,发现了确诊病例,她来询问我是否有身体不适或发热的症状。我一下懵了,连问了好几遍,自己需要做什么,如何配合工作。 我的酒劲儿还没下去,但已经从兴奋变成了恐慌。我给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哥们儿连着发了好几条微信语音,哭丧着问:“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有事儿啊?”隔了好一会儿,他挺无奈地回复:“大哥,我现在比你还懵,我马上要去武汉出差了。”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了,床头柜上多了支温度计。一起喝酒的哥们儿发来消息,东扯西扯,到最后都“含蓄”地问我,有没有发烧。那时,距离从我武汉出差回来已经超过两周了。在如实汇报给单位领导后,我爸也暂时不用去上班了。打我记事起,当警察的他,第一次不用在除夕夜值班。 一个我经历过的最没有“年味”的春节转眼过去,和绝大多数公司一样,我们单位也采用了居家办公的方式。2020年本该是个体育大年,但包括奥运会在内的一系列赛事都停办延期了,从运动员,到主办方,再到我们这些体育记者,都感受到了那种对整个行业和个体的巨大冲击。 在不断听到体育公司减薪甚至裁员时,我有些庆幸自己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在疫情这段时间,还能拿到完整的工资。但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体育比赛可以报道,部门开始尝试做一些体育明星的视频访谈类节目。 武汉街头吃面的老人 摄影/葛黎 冷清的赛场 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和那个在武汉采访的哥们儿保持着联系,他每天和医疗队一起进出医院。有时候他会跟我说说那些在病房里的见闻,有的故事挺扎心的。 四月份,武汉解封,哥们和医疗队回了北京。我从牛街买了酱牛肉、小凉菜,连带着几瓶二锅头,送去了他在昌平的隔离点。我把吃的放到大门口的桌子,工作人员消毒后再转送进去,我们隔着栅栏见了面,他穿着绿色的医用刷手服,笑嘻嘻地作了个隔空拥抱的姿势。 病例数降下来了,生活和工作逐渐恢复正常。CBA以集中空场的方式复赛了,不允许球迷进场。但我总算又能出差采访了,收拾行李去青岛,准备开始一段球馆——酒店两点一线的生活。 CBA联赛在防疫工作上既严格又专业,在抵达赛区指定酒店后,第一件事是做核酸检测,在结果出来前,检测者不能出自己的房间。 赛区的记者证分黄绿两种,绿证住在球员酒店,近距离接触球员,但同时也要接受更严格的封闭管理。而黄证则只能在赛程的“安全区域”内活动,离球员更远。 新闻行当里有一句名言,“如果你采得不够好,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按这话的道理,本应是黄证记者羡慕拿绿证的同行,但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封闭管理,反倒是拿绿证的记者更羡慕黄证记者。 尽管赛制被压缩了很多,但这一季的CBA也不缺少那些精彩的瞬间,我在现场见证了林书豪遗憾落败后的失落、篮坛一哥易建联跟腱断裂的猝不及防,还有那些数不清的绝杀和逆转。但总感觉还是缺少了很多东西,因为空场比赛的原因,没有球迷入场,无论多精彩的进球,都引不来山呼海啸的助威声;出现了有争议的判罚,除了球员教练的抱怨回响在空荡荡的球场,再没有了来自观众席上愤怒的声讨。 在这样的背景下,广东队捧起了队史上的第十座冠军奖杯。最后一场比赛,尽管允许部分球迷入场,但整体感觉还是有些冷清,连啦啦队表演都是以大屏幕形式出现的。我机械地按动快门,希望在这样的氛围里找到一些值得记录的瞬间。 再见到现场有拉拉队,已经是十一月。CUBA新赛季揭幕战,地点选在了华中科大。武汉解封之后,很多体育活动都把举办地选在了这里,可能是刻意为之吧,希望帮这座城市多注入些活力。 再次踏上前往武汉的航班时,我忍不住想起年初的虚惊一场。等落地天河机场,病毒好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就在江边上,旁边的公园里有几片网球场,孩子们跟着教练的示范一起挥拍。天空飘着各式各样的风筝,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江滩边看风景。 放下行李,我没在酒店用餐,找了一家巷子里的牛肉面馆。正赶上一个老伯蹬着三轮车给饭馆送菜,送完货他也要了碗面,自顾自坐在街边吃起来。看着这情景,我一下明白了,新闻里说“武汉的烟火气回来了”是什么感觉。 作者隔离期间自己做的饭菜 摄影/葛黎 一年测了20次核酸 连续经历了几次出差,就在我以为一切逐渐回归正轨的时候,今年春节前的这次居家隔离来得猝不及防。 我打开冰箱,将冷冻的牛肉拿出来,按着网上的教程学着自己做饭,并安慰自己,把这14天当成个“小长假”就行。 但工作还是要继续,我得负责一些比赛场次的稿件报道,因为是刚租住不久的房子,连wifi都没有装,看重要的球赛,我只能用流量先看文字直播,到最后三分钟再打开视频。 隔离期间,我编辑了一篇关于游泳运动员张子扬的稿子,去年疫情初期,这个十九岁的男孩意外滞留在了武汉奥体中心,一个人度过了153天的时光,独自训练,独自生活。在解封后,他拿到了第一项全国赛事的冠军。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一个正在隔离的记者,编辑一篇关于被隔离运动员的稿子。感同身受之后,我突然觉得之前的采访有很大的欠缺,如果让我再有机会和张子扬聊聊,一定会问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说是安慰自己当“放假”了,14天的隔离终究有些难熬,时间越往后过得越慢。我开始不想做饭、不想刷碗,只想吃垃圾食品,我还特意没剪头、没刮胡子,想看看最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隔离临近尾声的时候,我和隔离中的同事们又做了一次核酸,皆大欢喜,都是阴性。算了算,过去一年里,我一共做了20次核酸检测。 解除隔离那天,我下楼以后发现,自行车链子掉了。以前我不爱摆弄这些东西,但那天却乐呵呵地在网上查着修车的办法,装好了车链子。一路朝公司骑过去,风挺大的,但我特别开心,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后疫情时代”的真实写照,还是会有很多变故和限制存在,但总要往“回归正常”的方向去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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