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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骝(1912~2003),华裔美国物理学家,袁世凯次子袁克文之子,妻吴健雄素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 1973年,袁家骝夫妇回国省亲,走访了7个多星期。他们见到了久别的兄弟姐妹、从未谋面的侄儿侄孙,还受到了周恩来的接见。 宴会在人民大会堂安徽厅举行(郭沫若、钱学森等在座)。一见面,周恩来就风趣地说:“吴教授是江苏人,袁教授是河南人,安徽在江苏、河南之间,所以我就在安徽厅接待你们。” 他们当天下午6时开始吃饭、谈话,一直持续了6个小时,午夜方散。 据袁世凯六弟的后人袁晓林回忆,三伯袁家骝后来告诉他,当时周恩来说了一番话,大意是: “袁家出了三个‘家’,你祖父(袁世凯)是政治家,你父亲(袁克文)是文学家,你(袁家骝)是科学家,现在袁家后人中又有了共产党员,你们袁家真是一代比一代进步了!” 趁着谈话的机会,袁家骝向周恩来提出了两个请求,第一,他想见见自己的亲友,第二想去袁世凯墓看一看,两个请求周恩来全部应允了。 最后周恩来亲自批示,天津市革命委员会用三天的时间突击落实袁家后人的各项政策。事情办得雷厉风行,短短几天时间内,袁家人陆续被解除管制恢复自由,他们的生活也从湍急的江流险滩渐渐步入平静。 曾经全程陪同袁家骝的袁晓林(袁世凯六弟的后人),在《和袁家骝在一起的日子》一文中这么描述当时的情景:“这时,得悉家骝三伯要来的袁氏亲属已经在项城聚集很多。要见袁家骝的人,心态也各不相同。有一乡亲找到我,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包东西,让我转交袁家骝带出境外换钱。打开层层包裹的旧报纸,看到的是一尊雕刻精细的黄色金属物。造型是一趴一跨两个穿着很少的古代人。下面赤身裸体趴着的那个像奴隶,骑在奴隶身上的是个武士装束的人。武士左手抓住奴隶的头发,右手挥舞短剑。奴隶面部痛苦,武士满脸骄横。神态逼真,栩栩如生。此物重约一公斤。说它是纯黄金吧,上面又有斑斑绿锈。我猜不出是何物。但我知道袁家骝是不会干这事的,我也决不会做。可那乡亲不顾我的拒绝,丢下就走了。我随即拿上此物到项城博物馆找馆长看看。馆长一见就愣了,连声问我:‘哪来的?哪来的?’我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馆长仔仔细细看了后说:‘此物可能是袁家墓葬品。’我问:‘值多少钱啊?’馆长说:‘价钱不好说。三万五万是它,十万八万也是它。’我听后吓一跳。那时,我一个副县级干部月薪才105元啊!当天晚上,我担心失窃,把那东西放在枕边,一夜不曾合眼。第二天一早,像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退给了那位乡亲。” 袁家祉是袁家骝的胞妹,那一年她58岁。袁家祉的人生经历像是从头苦到脚的黄连,这个苦命女子生于1915年10月29日,还不到一岁,祖父袁世凯便去世。她3岁多时,生母小桃红脱离袁家;而生父袁克文,一生浪荡沉浮,对儿女之事操心太少。 1931年,袁克文去世后,袁家祉在袁家的地位更是下降。 新中国成立初期,袁家祉当过洗衣女工,也在托儿所当过阿姨。 1961年,丈夫段昭诞病逝,更是给了这个苦命女人致命一击。她一个人拖着四个子女度日,每天早晨,到街道的劳动调配站去报到,等待分配一个临时工的指标:拉板车、扛粮包、提灰桶、挖树坑、淘厕所、糊火柴盒……什么样的苦活她都干过。 让她更加难受的是政治高压,那些政治运动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场场噩梦,以至于若有人说话稍微大声,她便会躲起来偷偷发抖。 接到哥哥袁家骝回国探亲的电报,58岁的袁家祉激动得嘴唇打战。可是袁家祉只激动了一个夜晚。第二天上午,政府派人上门通知她说,你哥哥袁家骝要回国探亲了,上级规定有几条纪律得严格遵守: 不准议论时事;不准谈论政治;不准泄露国家机密;不准做任何有辱国家的事;不准把袁家骝带到这间破烂的房子里;到车站接站时全家人要穿新衣服,不准穿旧衣服;见了面要面带笑容,不准哭…… 袁家祉低着头认真听,一条条记在心上,她觉得不准泄露国家机密那一条完全和她不沾边,而且有点好笑,一个做临时工的家庭妇女,哪里有什么国家机密可以泄露的?不过她面上不敢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点头应承。 到了和袁家骝见面的那一天,袁家祉穿了件新衣服,心里却觉得别扭。她这一辈子穿新衣服的时间太少了。袁家骝呢,看见妹妹带着家人来接他,一家人全都穿着新衣服,像是上舞台表演节目似的,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兄妹见面,袁家祉有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头。但是当着那么多人,她没敢多说什么,只是脸上挂着微笑,一直强忍着眼泪。等到送袁家骝回到宾馆,房间里只剩下她与哥哥时,袁家祉再也忍不住,扑到袁家骝身上,哽咽着说:“哥哥,你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后面的话还没说,眼泪便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出…… 2008年1月7日,在天津袁家祉家中,袁家祉的儿子段夔详细介绍了父亲母亲的婚姻状况。 父亲段昭诞是段芝贵的孙子,名门之后,年轻时留学美国,一口英文十分流利。回国后,段昭诞在天津电报局做职员。那个年代电话稀少,单位、个人之间的快捷信函往来,往往都是通过电报。 日本人入侵中国,天津沦陷了,国民政府交通部命令天津电报局停业。按照停业暂行规定,家在南方的员工可去南方各电报局就业;家在北方的电报局员工一律停薪留职,等候通知。1937年9月1日,日军强行接管了天津电报局,许多电报局员工拒绝为日军服务而自动离职,段昭诞也是其中之一。 段昭诞、袁家祉夫妻的祖父分别是段芝贵和袁世凯,如今落魄了,他们没有去找祖父们昔日的旧属友好——即便去找也没有用,袁世凯、段芝贵去世后,官场的生态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其旧日经营的关系已逐渐疏远,有的甚至不复存在。与其去看别人的冷脸,不如自己想办法。 从天津电报局离职后,段昭诞没有再去找工作,主要靠变卖家产贴补家用,日子过得十分拮据。他们辞掉了保镖、司机,只留下一个佣人。到了后来,家里值钱的东西变卖得差不多了,只好把最后一个佣人也辞掉了。 父亲是1961年去世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四个子女,靠做临时工把孩子们拉扯大。2002年1月13日,母亲袁家祉也在天津家中去世了。那一年她虚岁88岁。 段夔退休后的日子过得有点儿孤独。原先还养了一条狗,取名“欢欢”,可惜上一年秋天,“欢欢”死了,段夔难过得差点儿掉眼泪。 袁家倜——重新住进小洋楼
袁世凯的第四个儿子名叫袁克端,娶天津大盐商何仲瑾的女儿为妻,生有两子三女。其中最小的女儿是袁家倜,生于1924年。袁家倜成年后,嫁给了当时天津民族工商界颇有名望的“元丰五金行”的老板丁竹波。1949年以后,“元丰五金行”受到冲击。1956年开始公私合营,丁家的特权被取消了,家人再也不能不带钱就随意买东西了。 袁家倜说:“我还记得第一次数钱的时候非常困难,觉得那么脏,总不想数。我从坐四轮汽车改成坐三轮人力车,又从三轮车变为挤公共汽车……” 接下来的“文革”,才使袁家倜真正感到末日降临…… 有一天,袁家倜接到最后通牒,通知她全家遣送农村劳动改造。袁家倜当时有三儿一女,大女儿已在甘肃祁连山插队,她和丈夫丁竹波带着三个儿子,卷起一床铺盖,告别居住了几十年的袁家大院,来到天津西郊的大寺王庄。 袁家倜在农村一干就是八年。到了1973年,袁家骝回国探亲,根据周恩来总理的批示,袁家倜从大寺王庄回到了天津市区,住进了成都道40号的小洋楼里。她百感交集,面对记者的采访侃侃而谈:“八年的改造,我认识到什么?并不是钱的重要,而是一个人生存的本领。你要在什么样的状态下都能活,这是一种能力。” 后来袁家倜来到深圳,成为改革开放前沿城市的第一代创业者。赚取了第一桶金之后,袁家倜回到天津,在袁家骝、吴健雄的建议下,开办了一家西餐店。西餐厅开办之初,袁家骝给餐馆定了三条店规:一是保持高度卫生,二是价格一定要公道,三是对顾客要热情,诚实守信,不以次充好。三条店规,袁家倜及其后代始终遵守。 袁家宾——袁克端的次子名叫袁家宾——也就是袁家倜的哥哥。新中国成立后,袁家宾担任天津一轻局日用化工厂科研办公室秘书。背负着袁氏家族这个沉重的历史包袱,他是没有权利和资格乱说乱动的。 袁家宾太年轻,也不懂政治,受到了强制管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单位领导那儿询问原因。领导一句话就让他死心了:“你是袁世凯的孙子,不管制你管制谁?”袁家宾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再说,灰溜溜地独自走了。 每个周末,是别人逛公园看电影的黄金时间,对袁家宾来说则是到派出所去汇报思想、自我检讨。即使他始终低着头,也经常被指责为态度不老实。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袁家宾的灾难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直到1973年袁家骝回国探亲,袁家宾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示天津市革命委员会,用三天时间突击落实袁家后人的各项政策。至此,袁家宾被解除了强制管制,成为政府“控制使用”的对象。 “文革”结束后,袁家宾担任过天津市河东区政协委员、文史委员、天津市民建委员等职,撰写了不少关于袁世凯家族的珍贵文史资料。(参考 张永久《袁家有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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