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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滞留者终于开始回家:有人在石家庄转车时滞留,有人担心付不起房费

加新网CACnews.ca| 2021-1-16 00:36 |来自: 中青冰点

石家庄滞留者终于开始回家:有人在石家庄转车时滞留,有人担心付不起房费,还有人“囤年货”不回家了

1月13日,河北石家庄站西广场,几名从武汉返回的大学生在排队等待车辆。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鲁冲/摄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秦珍子


1月15日上午10点多,在石家庄读大学的程雪登上了开往石家庄赵县的客车。汽车行驶了不到1个小时,在一处停车场停下——赵县到了。


她回到了10天来一度觉得“遥不可及”的家。


1月6日,新一轮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的石家庄实行新的疫情防控措施。客运总站停运,高速公路实行交通管制,铁路民航的出行旅客凭72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方可乘车、登机。这一天,正要回赵县的程雪,被困在了石家庄。


那天之后,石家庄的滞留者们组建了数个微信群,长沙游客李可是群主之一。她和群友试着统计出一份表格,在“滞留原因”一栏里,能看到“出差”“旅游”“备考”“实习”“探亲”“治病”“找对象”“放寒假”“看望住院的妈妈等”。一个从辽宁回山东的女孩说,自己在石家庄转车,换乘时间长,出站后就没法进站了。


刚到,就滞留了


李可1月5日抵达石家庄,原打算玩一天就走。她的目的地是河北博物院。这是她从上一家公司跳槽、入职新公司前的小小旅行。她喜欢博物馆,2020年5月她到石家庄出差时,河北博物院因上一轮疫情没有开放。她有点遗憾,将这次旅行的第一站定在了石家庄。


到达次日早上,她被酒店前台电话叫醒,被告知暂时不能离开。很多订购1月6日石家庄站出发车票的人,当天收到了铁路购票系统的退票信息和票款。“滞留石家庄大学生”一度成为社交网络热门话题。


在河北师范大学读大四、准备回河北承德的吴磊也收到了消息。他不得不留在刚刚退租的公寓里,按天付费,继续租住。


几天后,外地回石者的问题解决了,车站有公安部门的救助站,也有各区县的接待点、志愿者的车队。但滞留在石家庄的人,还在等着回家。


1月14日,河北省教育厅总督学韩爱丽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全省高校放假后滞留在石家庄的大学生共有2127人,“已要求高校第一时间与学生取得联系,实行‘一对一’包联”。


22岁的程雪学幼儿师范专业,在石家庄市裕华区一家幼儿园实习。元旦前,来园的孩子少了很多,园方提前给实习教师放假。


她是动漫爱好者,马上订票去南京看漫展,在火车上“跨年”。“待了4天,想见的人都见到了,还吃了小笼包、鸭血粉丝汤。”程雪一边回忆一边大笑。南京的朋友留她多玩几天,但她关注到石家庄疫情的新闻,决定赶快回家。


1月4日深夜,程雪和一起实习的同学回到石家庄。幼儿园有宿舍,但两个姑娘觉得,在外逛了太久,万一有问题,别影响了在园的孩子,就找了个酒店住下。第二天,她逛了街,买了漂亮裙子,准备回家过年。“地铁上没几个人,我觉得不太对劲,明天得赶紧走了。”


1月6日一早,程雪收拾好东西下楼,酒店门口的保安拦住她说:“行李拿回去,暂时不能出这个门,等着做核酸检测吧。”


差不多同一时间,李可从酒店工作人员那里听到,“封城了,你目前不能离开”。


吴磊还住在此前按月租住的酒店公寓里。他读大四,河北师范大学早就放假了,但他在实习,就没回承德的家。1月5日,他请好假,退了房,买了回家的票,还订了第二天去高铁站的网约车。6日到了高铁站,发现车站封了。他返回酒店公寓时,月租价已变成“日租价”。


在石家庄裕华区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李兆龙和他河北旅游职业学院的几个同学正在实习。李兆龙是石家庄赵县人,但同学来自全国各地。1月5日,学校打来电话,让几个实习期将满6个月的同学赶快回家。几个年轻人连夜办理离职手续,买好车票。第二天早上,“票钱都退回来了”。


石家庄滞留者终于开始回家:有人在石家庄转车时滞留,有人担心付不起房费,还有人“囤年货”不回家了

1月13日,河北石家庄站,几名穿防护服的接待点工作人员。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鲁冲/摄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此后,石家庄实行严格的疫情防控措施。人们自觉居家,街道上几乎看不见行人。持有通行证件的车辆才能在市内行驶,偶尔有外卖骑手穿过街道,交警在路口执勤,一些允许进出的公共场所需要测量体温、展示72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和河北健康码绿码,还需要登记信息。


刚滞留酒店时,程雪并没有着急。


“我马上就做了核酸,想着最多3天就能出去。”她和室友买了方便面、可乐和一只巨大的碗,“今天西红柿味,明天小鸡蘑菇味,第三天两种混合泡”。两个姑娘睡一张大床,一起收拾房间、用投影仪看影视剧。酒店有库房,矿泉水、洗发水和沐浴露可以自取,尽管不能出门,但程雪觉得,住得还不错。


3天后,酒店告诉她,还得再等一周。


1月8日,李可接受了核酸检测,1月11日,“阴性”的结果终于出来,但检测证明超过72小时就失效,她还是不能离开。高铁停运,飞机停航。酒店大门挂上了粗铁链,取外卖时开一条小缝。


李可吃了几天泡面后,城市的外卖服务恢复了一部分。她从房间出来,到前台大约要走20米,坐电梯到一楼,再走10米就是酒店大门——这是她10天以来,能抵达的最远的地方。她一个人住,用网游打发时间。


“也不能一直打游戏”,她焦虑的时候,就刷微博、新闻,在微信群里读消息、发消息。每天,她会和群友讨论疫情发布会的最新情况,也会把公共平台发布的各类求助热线转到群里。偶尔,她也着急,会在群里跟着大家发几句牢骚,发完了,又耐心地四处求助,也继续帮大家出主意,期待“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他们的困难能被解决。


李兆龙和同学实习的酒店“管吃管住”。宿舍10人一间,有宿管阿姨,每月一次专业考试,在他看来,“就像在学校里一样”。滞留的几个同学“实习”结束,但酒店继续以“假期工”的形式雇佣他们,薪水比实习期还高。此外,“都是同龄人,能玩儿到一起”。


滞留之初,大家还急着回家,四处打听怎么离开石家庄。过了几天,有人说,干脆不走了,一起过年吧。李兆龙的父母跑大车货运,春节也在内蒙干活。他已经想好了,“不回承德了”。


李兆龙并不知道,在滞留者中,他们属于“幸运”的。


吴磊在酒店公寓里按天付款。他在一个“大学生滞留石家庄”微信群里,有人说,自己付不起酒店房费,就要流落街头了。


程雪和室友在一周内接受了两次核酸检测。滞留一周后,她们已经开始为钱包担忧。酒店并没有减免房费,她们的支出超过了预算。


李可辞掉上一份工作时拿到了5000元,住酒店10天后,已经花去了一半,心里越来越着急。


“我上班时每天挣200元,这里房费每天就要168元,还要叫外卖吃,我想换个便宜的地方住,又不让我去。”每天傍晚,酒店都会给她发来催收房费的信息。住久了,她认识了其他几个住客。楼上一个滞留的学生有一次告诉李可,自己有抑郁症,带的药就快吃完了。


石家庄滞留者终于开始回家:有人在石家庄转车时滞留,有人担心付不起房费,还有人“囤年货”不回家了

1月13日,石家庄站西广场,各个区县接站点的工作人员在等待返乡旅客。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鲁冲/摄


“我运气好,一下子就打通了”


1月12日之后,外地赴石家庄者的进城、返乡问题基本解决,其中大多数是从外地返回的学生。石家庄站站前广场上,设立了各区县的接待点、志愿者车队集合点和公安、民政部门的帐篷。此外,石家庄在多家酒店设置了“滞留者救助站”,并在多个媒体平台发布了求助电话。


程雪注意到了那串数字。1月12日早8点,她拨出号码,“我运气好,一下子就打通了”。


对方问明情况,在上午11点左右赶到酒店,把两个姑娘接到了救助站。


她记得那是一辆白色的、很像救护车的车辆,司机穿着防护服。路上,司机曾停下来,给路边一位拾荒老人送去食物,请他一起去救助站,但老人拒绝了。


李可则表示,自己打过几个政务热线,最后让她打求助电话;但那个求助电话,她从来没有打通过。1月13日,她的微信群里,有人发布截图,说自己打了617次,终于打通了。


“我理解,情况相似的人太多,大家都在找,那边处理不过来,但我真的快负担不起了。”作为已经工作两年的“独立人”,她不想求助父母,而原定1月17日入职新公司,眼看就要错过了。


在那个设在酒店的救助站里,程雪和同学感到了轻松。她们终于可以不挤在一个房间,一日三餐也有志愿者送到门外。


同学告诉她,从三楼能听到楼下人说的话,“我们救助站接收的人太多了”。而程雪站在窗前,会看见运送滞留者的那辆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接连不断。有一个人来的,也有一家三口。


1月14日上午,程雪从新闻得知,家在石家庄各区县的滞留者,满足一定条件的,可以返回了。她马上联系救助站,被告知“吃完午饭就出发”。


下午3点,程雪在石家庄站接受了第三次核酸检测。等到晚上11点,她收到“阴性”的检测结果,但几分钟后就被告知,要先送刚抵达石家庄的旅客返乡,“13日、14日的车票,加上72小时核酸阴性证明可以回家,但你的情况,我们没有接到上级指令,不能送”。


在深夜的石家庄火车站广场上,程雪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又冷又累又怕。想回原来的救助站,打电话过去,发现已经住满了。她在微信群里诉说经历,有人建议她,去公安部门设在广场的值班岗问问,还给她提供了站前管委会工作人员的电话。


“他们都问了各自的‘领导’‘上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些叔叔很好心,一直在说孩子不容易。”程雪回忆,这些工作人员和赵县接待点不断沟通,最终的结果是,她可以乘坐次日早上第一班大巴回家。天气寒冷,一名警察让程雪到他们的帐篷里休息。有热水、电暖器和几把椅子。她坐着等到天亮。直到次日上午,乘上了回家的大巴。当地媒体1月16日报道说,河北经贸大学已为两名因考教师资格证而滞留石家庄的女生提供了校内住处,河北地质大学在15日将第一批16名滞留同学接回了学校。


吴磊和李可还没有等到结果。程雪的同学因为要回廊坊,也在救助站继续等待。好消息是,她们都收到了学校统计滞留信息的通知。


待在实习的酒店,李兆龙和暂时不能回家的同学开始“囤年货”,“瓜子、花豆儿(花生)、雪碧、可乐,还有一副扑克牌”。酒店封闭管理,客流量极少,工作不重,但薪水照发。不久前,他帮酒店给市区各站点的疫情防控人员送过外卖,觉得“他们比我们辛苦多了”。


1月15日,多个石家庄滞留者微信群里,人们仍在讨论,城市什么时候解封,他们希望能根据人员滞留区域的“风险程度”和核酸检测证明,出台有针对性的、人性化的返乡策略。也是在这些群里,陆续有人发布消息——“到家”。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程雪、李可、吴磊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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